长嫂比母,几十年如一日地照顾不能自理的小叔子,二婶是人间菩萨
发布时间:2024-10-18 07:00 浏览量:14
前天梦见母亲给我做了白芋饭,她跟我说,“街北头,砸白铁的二婶子拿了咱家的鞋样子没还,你放学从她门口走,给我捎回来.......”
前年10月1日,返乡为母亲送行,在跪谢前来吊唁的亲友中,见到了精神矍铄、乐观健谈、已过古稀之年的二婶季广英。
写二婶季广英,一直是我虔诚的心愿,一直迟迟没动笔,因为她的事迹太平凡,也太令人感动,她是我们大家族的恩人,也是人间的菩萨,她的身上,洒满了大慈大悲的光辉,令人肃然起敬。
(本篇系真人真事之十分之一,二婶的先进事迹,当选邳州第5届十大孝老爱亲模范,出于尊重,采用实名)。
1.砸白铁的二叔和二婶子
我们家族是清朝末年从南石山搬到八义集街里的,当时高祖带着三房儿子,二房三房被安置在了街北头,以砸白铁皮、做豆腐、杀羊卖肉、做小生意为业。
我们曾祖是长房,和高祖住在一起,住在街南头,以算命看风水、打鱼打铁、种地为业。
近房二叔和我父亲是一个曾祖的,这个关系放在七八十年前的老街里,还是很亲的。
二婶顶着红盖头进婆家门时,还是我母亲作为嫂子铺床撒花生、搀扶引路的。
二婶和我母亲关系一直不错,经常跑我家里来借鞋样子、面引子、粪脊子、煎饼鏊子这些家用东西,进进出出我们家很随便。
当时近房婶子中,排行为二的“二婶子”有好几个 ,为区分起见,索性就冠以职业,称之为“砸白铁的二婶子”。
上世纪80年代初,街里砸白铁的生意很好,二叔启标为人忠厚老实、寡言少语,每天起早贪黑的坐在店门口叮叮当当的砸白铁。
砸白铁是一个辛苦活,也是占用场地很大的劳碌生意,早晨店门口摆满了货品,启标叔一边砸,一边卖,别人买一件白铁盆、白铁桶,他打眼一瞧,就随口说个价格,然后任凭顾客朝一个桶里扔钱,具体数额他也不数。
我在帮边玩,有时都替他着急,给他出主意,“二叔,人家扔钱,您也不看,有给少的,没有给多的。那么大的盆都拿走了。”
启标叔就朝我笑笑,“就你精!看什么看,都街坊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二婶性格爽朗、乐观勤快,负责迎来送往、收钱发货、做饭打扫、铺货整理这些杂活,两口子配合得很好。
一段时间,收音机播放《穆桂英挂帅》,二叔一边砸白铁一边听,一个好事者开玩笑,“你自己家有个能干泼辣、里里外外一把抓的穆桂英,还听评书说古论今呢?”
启标叔就笑笑,还是继续砸他的白铁。
从此,二婶的外号不胫而走,人人都知道街北头有个砸白铁的“穆桂英”。
2.顶着压力嫁入婆家
二婶娘家在街西,她从小在街里长大,性格开朗,能说会道,勤于田间耕作,也熟悉做生意的套路,属于“上马能杀贼,下马能持家”的多面手,邻里人际关系也很好。
在公社生产队,还没出阁时,二婶就是一位泼辣能干的铁姑娘,干起活风风火火,不亚于男劳力,扒大河的土方定额,她都主动要求和男劳力一样,算工分、领白芋干时,队长分给她少了,她也不服,敢从队长手中抢。
二叔年轻时长得好,鼻直口方,浓黑眉毛、大眼睛、宽下巴,敦实憨厚,但家境有些穷,因为兄弟姐妹多,没有什么生计。
他和二婶在河工地上因一起抬泥筐、推拉独轮车相识,二叔默不吭声的勤快体贴、不善言辞,二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觉得这个小伙实在。
河工结束后,别人给二婶介绍了好几个小伙子,有家境好的、有上班的、有开店的,她都不同意,三天两头找二叔、逗二叔玩,这样,两人就谈上了。
当她的父母探听到二叔家实际情况:准婆婆患有精神病,三岁的小叔子还不会走路,家徒四壁,田地少,一家人老实,也不会做生意时,坚决反对这门婚事。
但恋爱中的人是无脑的,二婶就看中了二叔,坚持自己的选择,一意孤行,慨然跟父母说,“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没钱,家人生病,又不是他生病,我是跟他过的,不是跟钱过的,我看中的是他这个人,不是钱。”
就这样,二婶顶着娘家人反对的压力,嫁到了二叔家,长裙当垆笑,洗手作羹汤 ,从此开始了半个多世纪的辛苦付出,为了婆婆,为了小叔子,更为了整个家庭。
八义集的治集理念是“礼、义、廉、耻、忠、信、孝、悌”,这传统文化,也体现在日常生活中,如果说老街上,有默默践行“八义理念”的道德模范,真的是非砸白铁的二婶子莫属。
3.精心奉养公婆,伺候小叔子
早年间,乡间土匪捻子横行 ,三奶被短路(截道)过,受过严重刺激,落下了病根,精神有些不正常,不然也不会嫁给穷苦的三爷。
三爷三奶婚后,生了二子三女,二叔排行老二,二叔和三位姑姑是正常人,但小叔“胎里带”的身体有残疾,三岁多了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
二婶嫁过来时,小叔只有三岁多,对他很是怜惜,全力照顾,甚至搂着他睡,只为希望婆婆能早日康复,减些劳累。
二婶当时觉得树大自直,小叔子会慢慢好的,没想到后面发现他还有精神病、嘴巴只会“嗬嗬嘿嘿的”简单表达,动手加比划的。
我读小学时,小叔已经十七八岁了,瘦高个,长相不错,但眼神迷茫,就知道拿着小棍儿在街边晃悠,一边抽打电线杆、墙砖,一边喃喃自语。
他的身边,经常围观着一些好事者,捉弄他,让他翻跟头、吃树叶、唱大戏......
我自小知道他是近房小叔,对他又亲又怕又尴尬:
亲的是有血缘关系,血脉关系没出五服;
怕的是他在街头的表现,不可预知,但令人害怕;
尴尬的是觉得他的行为很丢人,丢本家的人,连带着觉得自己都没面子。
可砸白铁、卖白铁的二婶子,似乎从来也没有为小叔子的疯癫行为感到尴尬和羞耻。
现在回想起来 ,她真是一个伟大的人,无怨无悔、全力照顾着这一位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叔子。
书上圣人很多,我生活中没见过,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位参照的话,二婶应该能算一个。
4.小叔的菩萨
视精神有疾病、经常走失的婆婆为亲娘,对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叔子如儿子,一天两天可以,但坚持几十年,是很难的,二婶以强大的意志力和无尽的爱心做到的了。
年轻时,启标叔白天黑夜的砸白铁,去生产队参加集体劳动,照顾婆婆、小叔子的任务都落在了二婶身上了。
三奶清醒时还好 ,发病时会骂人,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二婶只好忍着;
一年冬天,她带三奶去县里看病,路过厕所问她去不去?三奶说不去,结果走了几十米,三奶当街拉了一裤子,还骂二婶不准她上厕所,惹得很多人围观;二婶紧急处理,跑到厕所里,把自己的秋裤、线裤脱下来给婆婆换上。
照顾小叔子就更累了,以为他一年年长大 ,骨骼强壮,食量惊人,而二婶日渐衰老,形容枯槁,每天伺候他吃喝都来不及,家里还有一摊子事。
为了照顾小叔子和婆婆,二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娘家,让母亲帮着照看,她来回跑。
二婶就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娘俩,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来不及做饭时,她也会去一些办红白喜事的宴席上,折一些剩菜回来吃,虽然面子上不好瞧,但毕竟能吃顿饱饭,省下来的时间,可以照顾婆婆、小叔子。
红白喜事上,街坊邻居们看到二婶拎着塑料袋来了,也十分理解,并积极帮忙朝里面装菜,她们都知道二婶这些年太难了,儿媳、嫂子能做到这个份上,世间又能有几人呢?
二婶性格开朗,宴席上别人吃完了,她去折菜,倒也坦然,因为她心存大善,不拘泥小节。
有媒体知道二婶的感人事迹,过来采访,二婶从不做事先准备,平时该怎么样,那天还是怎么样,80多岁婆婆和40多岁小叔子的每一天,都是干干净净的。
有一次,媒体过来采访,正遇上小叔发病,把二婶精心做好的饭菜一巴掌打掉,还上去薅二婶的头发,情形令人害怕,拍视频的小姑娘都吓哭了。
但见二婶毫不生气,耐心的安慰小叔子,安抚他的情绪,打扫散落的一地饭菜,给他重新做饭,这一切,都自然而然,直到小叔子的情绪雨过天晴。
采访人员心有余悸,又对二婶的爱心和耐心,大加赞赏,说这是她们最真实、最成功的一次采访,全镜头记录下来。
她们说,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好嫂子,真的是长嫂比母。
她们看到的,只是一天,殊不知,二婶照顾小叔子,已经是几十年如一日了——小叔子一天几次火,莫名发脾气的情形,实在是平平常常的事。
二婶就是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人,每天做着这些繁琐又平常的事,有笑有泪,酸甜苦辣,别人去教堂做礼拜,二婶都没有时间去,二婶的耶稣就生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5.人间天使
那年相见,二婶还记得我,他端详火盆前的我半天,说我没变,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她很奇怪,“为什么你几位堂哥都“好吃”,小时候在机械厂的墙根下烤老鼠吃,你从来都不吃?当时你的小脸都是碳猴子,烤好的白芋、玉米都送来给你小叔吃,你那几个堂哥光顾自己啃.......”
提起往事,令人心酸。
都是40年前的往事了,二婶还记得这么清。
大概是我对生活不能自理的近房小叔的一份悲悯之心吧?
我这只是小悲悯,二婶的大慈悲,身体力行,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她就是人世间的耶稣,小叔心中的菩萨,她落入人间就是来拯救苦难,普度二叔一家的天使。
愿二婶身体一直健康。
备注:
5、季广英,女,1952年8月出生,八义集镇八集村人。40多年前同丈夫石启标结婚,婚后生育一子一女,家庭条件很艰苦。婚前婆婆庄现英患精神病,丈夫参加集体劳动,照顾婆婆的吃住都落在季广英一个人身上,婆婆犯病时经常走失,她奔波数次寻回婆婆。照顾婆婆的同时,季广英还几十年如一日照顾身体残疾、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叔子,受到村民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