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爱情：前任是道送命题

注：短篇小说，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文中均为化名。

周五晚高峰时段的北京东三环，李晴穿着8厘米的细高跟鞋，赶忙走进咖啡馆。此时手表的指针，已经悄悄地过了7点半。透过升腾的，咖啡热气，她看到沈年正专注地翻阅《哥德尔·艾舍尔·巴赫》，书页边缘有着因多年摩擦而产生的，淡淡的光泽。

在这个忙碌的傍晚，李晴迈着匆匆的步伐，穿过拥挤的人群，踏入那熟悉的咖啡馆。就在这时候，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手表的指针慢慢移动到7点半。伴随着袅袅升起的，咖啡蒸汽，她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只见沈年沉浸在书的世界里，那本《哥德尔·艾舍尔·巴赫》的书页边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默默地讲述着岁月的故事。

“抱歉，国贸到望京，堵得像便秘一样。”她故意说得很粗俗，想吓退这个IT男沈年却合上书，轻轻笑了一下，接下来说：“我猜你会在第三句试探我。”他推来一杯温热的焦糖玛奇朵，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实木桌面。

二十九岁的相亲呀，就跟开盲盒似的，李晴早就已经习惯了各式各样的奇葩啦。可眼跟前的这个男人呢，不一样咯——他居然记得她朋友圈里提过爱喝那种三分糖的焦糖玛奇朵，而且还知道她的毕业论文写的是存在主义戏剧呢，甚至竟然发现她耳垂上那枚珍珠耳钉是上周刚刚给换的。

“下周末，有孟京辉新版的《恋爱的犀牛》，要一起去看吗？”沈年在递票的时候，腕间缓缓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雪松混合着檀木的味道李晴突然想起了上周占星师所说的“土星回归年会有正缘”，她的心跳，居然漏了半拍。

首映夜的剧场里面，冷气着实，挺强的李晴赶紧，把自己新买的真丝披肩裹得更严实了些。当马路上念出，“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这句台词的时候，在黑暗之中，沈年的手机屏幕竟然，连续亮了三次。第三次震动的时候，他站起了身，却不慎碰倒了，依云矿泉水瓶。

“客户，服务器出现故障宕机了。”他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歉意，相比台词而言更加地打动人心，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吧。”李晴望着他渐渐消失在安全出口的背影，忽然之间察觉到，他的后颈处有一道如同月牙形状般的疤痕——这模样简直就跟她之前曾经饲养过的那只在应激状态下会炸毛的布偶猫一模一样

凌晨1点，在望京小腰烧烤摊，沈年轻松愉快地，慢慢地帮她把鸡翅翻面。“上次见你在这家店，竟然把烤馒头片吃出了法式大餐般的感觉。”李晴怔了一下，其实三个月前失恋的那个晚上，她的确是在这儿喝完了两扎精酿。

成年人的心动常常在细微的地方开始生长。当沈年把车停在她家楼下的时候，一直到28层的灯光亮起来，他才发送出“晚安”的信息。这样一来，李晴对着梳妆镜卸妆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在那镜中的人眼角的笑纹之中，竟然蕴含着一种久违的甜蜜。

在确认关系的那一天呀，天空居然下起了太阳雨；沈年撑伞的那只手，一直都是偏向她这边的。并且当她看到他书房里那张微微泛黄的校庆合影之后，李晴才稍微惊觉，这场雨呀，其实早有预兆呢。

照片里穿学士服的女孩眉眼似剑，并且正是那晚话剧场来电显示的“瑞秋”。七年的时光，在沈年指缝间凝作烟灰；她前往MIT读博，而我留在中关村做码农。青白烟雾里，他的身影单薄得，如同一片随时会碎的琉璃。

李晴将相框倒扣在那胡桃木桌子上的时候，听见心中某个地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细微的裂响。她其实突然就领悟了，沈年为什么总是在亲密的时候关灯，书房为什么一直都上着锁，并且微信置顶的竟然是一个空白的对话框。

直到某个暴雨夜，浑身酒气的瑞秋借助备用钥匙闯入了屋内，李晴这才看清这场三人行的荒诞。前女友醉眼朦胧地，靠着博古架笑着说道：“年年我的毕加索画册是不是还在老位置呀？”

当瑞秋和她的硅谷男友住进楼上复式的时候，李晴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噩梦：沈年竟然化作了《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稻草人，而且心脏处插着瑞秋留下来的玻璃玫瑰。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并且还能听见楼上传来高跟鞋叩击地板那清脆的声响。

四人的饭局俨然成了一种新型的酷刑。当瑞秋在谈论MIT的量子计算机之时，沈年眼中的光芒，甚至比求婚时还要耀眼；而当聊到北海道的粉雪之际，他会下意识地去纠正瑞秋滑雪板的倾斜角度。最为讽刺的是，那个美国男友居然拍着沈年的肩膀说道：“你把她照顾得比我都要好。”

李晴在日料店洗手间补妆时，听见瑞秋对镜冷笑：“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够‘懂事’。”口红划过嘴角，在苍白的脸上拖出血色残痕。

胃出血手术的那个晚上，李晴在麻醉清醒期，看见了走马灯。沈年在凌晨三点，于ICU外签字的侧脸；与她二十岁初恋冒雨去买止痛药的背影，相互重叠而后又分离。当护士拔掉引流管的时候，她竟然突然想起了瑞秋的话：“我们这样的人，甚至连生病都得预约档期呢。”

沈年炖的虫草鸡汤，飘着可疑的焦糊味，李晴却喝出了眼泪。这个连袜子都要按色系收纳的男人，竟能为她在凌晨的菜市场，跟摊主讨价还价。某夜她撞见他偷偷，查阅《胃病患者护理指南》，屏幕荧光，映出眼底的血丝，李晴终于读懂他藏在代码里的浪漫。

搬离公寓的那天，瑞秋留下了这样一张字条：“爱情就如同那一束激光一般，绝不容许有半点阴影存在。恭喜你已然通过了压力测试。”李晴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成纸飞机，接下来奋力地掷向窗外，看着它缓缓地掠过28楼的穿堂风，最后竟然坠入了望京SOHO的玻璃幕墙之中。

如今李晴的婚戒内圈刻着“BUG修复版1.0”。沈年总笑她不懂浪漫，而且说真的，她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直到某天整理旧物时，居然发现他藏在《存在与时间》里的便签：“真正的爱情并非寻找完美之人，而是以完美之眼去看待不完美之人。”

那些之前的人留下的刮痕，在时光的流逝中，逐渐被包裹上一层独特的浆层，形成了独一无二的纹路。其实成年人的爱情，哪里会有什么确切的答案呢？只是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经过淬炼磨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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