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劳保鞋男人总在深夜徘徊，按摩女递来的热水烫醒了他二十年噩梦

老周蹲在巷口的梧桐树下，指尖的烟蒂烫到了指腹才猛地回神。秋夜的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飘过，他盯着对面按摩店暖黄色的招牌，玻璃门里映出自己佝偻的影子 —— 洗得发白的夹克，磨破边的劳保鞋，还有鬓角藏不住的白霜。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个晚上在这里蹲守了，不为别的，就为弄明白巷子里那些窃窃私语的真相。

三天前，他在废品站整理旧报纸时，看到社会版上刊登的一则新闻：城郊别墅区内，一名男子因长期资助性工作者被妻子起诉离婚，记者在文中用 “卑微如尘” 形容他的生活状态 —— 每月将工资的大半转给对方，自己却住在月租三百的城中村，一日三餐靠馒头咸菜度日。同事老李拍着报纸叹气：“这人指定是疯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往火坑里跳。” 老周没接话，只是把那张报纸折好塞进了口袋。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纺织厂上班的日子。那时他是车间里最年轻的技术员，妻子在幼儿园当老师，女儿刚上一年级。每个周末，一家三口会去公园放风筝，晚上回家，妻子会炖一锅排骨汤，女儿抱着他的脖子，叽叽喳喳地讲幼儿园里的趣事。那时候的日子，像刚出锅的馒头，冒着热气，透着香甜。

变故发生在女儿十岁那年。女儿突然持续高烧，去医院检查，确诊为白血病。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砸碎了原本平静的生活。为了给女儿治病，老周卖掉了房子，辞掉了工作，带着女儿四处求医。妻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一个雨夜收拾行李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音讯。老周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奔波。他白天在工地打零工，晚上去医院陪护女儿。女儿疼得厉害的时候，会抓着他的手，轻声说：“爸爸，我不怕疼，你别难过。” 每次听到这句话，老周都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尽管老周拼尽全力，女儿还是在一年后离开了他。女儿走的那天，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老周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从那以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黑白两色。他不再笑，不再说话，每天只是机械地干活，吃饭，睡觉。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安身立命的地方。

半年前，老周来到这个城市，在城郊的废品站找了一份工作。废品站旁边是一条老街，街上有很多按摩店、洗头房。每天下班，他都会经过这条街。他见过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门口招揽生意，见过男人醉醺醺地走进店里，也见过警察来检查时，店里的人惊慌失措地关门躲避。他一直以为，这些人都是好吃懒做，不愿意靠双手吃饭的人，直到他遇到了阿玲。

阿玲是对面按摩店的女人，三十多岁，长得很清秀，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沧桑。有一天晚上，老周下班回家，路过按摩店门口时，看到阿玲被一个男人推倒在地上。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说阿玲服务不好，还想骗他的钱。老周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阿玲无助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把男人拉开了。男人见老周身材高大，也不敢再嚣张，骂了几句就走了。

阿玲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老周说了声 “谢谢”。老周摇摇头，转身就要走。阿玲却叫住了他，说：“大哥，我看你每天都从这里过，是不是住附近啊？” 老周点了点头。阿玲又说：“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阿玲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大哥，要是你不嫌弃，进来喝杯热水吧。”

老周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阿玲走进了店里。店里的灯光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的香水味。阿玲给老周倒了一杯热水，坐在他对面，轻声说：“大哥，我知道你可能看不起我们做这行的，但我们也是没办法。” 老周抬起头，看着阿玲，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阿玲叹了口气，说：“我老家在农村，家里有一个瘫痪在床的母亲，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弟弟。我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身体不好，弟弟的学费和母亲的医药费都靠我一个人承担。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手艺，除了做这行，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老周听着阿玲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想起了那些为了治病四处奔波的日子。

从那以后，老周和阿玲就熟悉了起来。有时候，老周下班会去店里坐一会儿，和阿玲聊聊天。阿玲会跟他讲老家的事情，讲弟弟的学习情况，也会问他的过去。老周很少提起自己的往事，只是偶尔会跟阿玲说一些在废品站遇到的趣事。阿玲知道老周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有时候会给他带一些自己做的饭菜。老周也会在阿玲遇到麻烦的时候，主动帮忙。

有一天，老周在报纸上看到了那则新闻，他突然想起了阿玲。他想，那个男人为什么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活，去资助一个性工作者呢？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同情？他想不明白。他没有过亿身家，也不是道德模范，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人，每天为了生计奔波。他觉得，那个男人一定是身体和心理都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如此卑微地活着。

老周又想起了 “笑贫不笑娼” 这句话。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但他觉得这句话很讽刺。在这个社会上，好像贫穷比堕落更让人看不起。人们宁愿赞美那些靠不正当手段赚钱的人，也不愿意同情那些辛勤劳动却依然贫困的人。他想起了自己在工地打工的时候，每天累死累活，也只能赚一点微薄的工资。而那些在按摩店、洗头房工作的女人，一天赚的钱可能比他一个月赚的还多。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自己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周也想过，“娼” 的地位合法存在吗？他知道，在中国，卖淫嫖娼是违法的。但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按摩店、洗头房存在呢？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从事这行工作呢？他有时候会看到警察来检查，但是检查过后，这些店又会照常营业。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想不明白。

他想起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人类历史上的第一职业和第二职业就是 “男盗女娼”。他们是为了生存，这是本能。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在原始社会，人们为了生存，会去抢劫别人的食物，会去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而现在，虽然社会进步了，但是为了生存，还是有很多人不得不从事一些不正当的职业。他想起了阿玲，想起了她瘫痪在床的母亲和正在上高中的弟弟。如果不是为了生存，阿玲怎么会愿意做这行工作呢？

有人说那个资助性工作者的男人是畏惧法律，老周觉得很可笑。民不畏死，奈何以法惧之！那个男人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屈辱地活着，与死何异？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想起了自己失去女儿后的日子。那时候，他也觉得生不如死，但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他觉得，人活着，总得有一点希望，总得有一点尊严。如果一个人连尊严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巷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看着对面按摩店的招牌，心里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你或贫穷，或富贵，你或安逸，或劳累，问心无愧，方为正道。那个男人可能有他自己的苦衷，阿玲也有她自己的无奈。但是，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自己的尊严，都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老周转身，向自己的出租屋走去。他的脚步很坚定，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光彩。他知道，未来的日子还会很艰难，但是他会一直坚持下去。他会靠自己的双手，赚干净的钱，过踏实的日子。他希望，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希望那些像阿玲一样的人，能够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正道，能够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巷尾的灯火依旧亮着，映照着老周渐行渐远的背影。在这个繁华而又冷漠的城市里，还有很多像老周一样的人，他们在为了生存奔波，在为了尊严坚守。他们就像巷尾的灯火，虽然微弱，却依然在努力地发光发热，照亮着自己前行的道路，也照亮着这个世界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