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我考上大学要离开村子,邻居的哑巴爷爷送了我一双新布鞋

发布时间:2025-11-15 16:12  浏览量:6

这辈子最忘不了的,是 93 年麦收刚过,我背着行李要往省城赶时,哑巴爷爷塞给我那双还带着针脚温度的新布鞋!

01

我叫李狗蛋,村里人都这么喊我,爹娘也跟着叫。

俺家住在李家坳,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挤在山坳里,出门就是土路,抬脚就碰庄稼地。

爹叫李老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话不多,只会闷头干活。

娘叫张桂兰,手脚麻利,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嘴碎但心善。

隔壁住着哑巴爷爷,姓赵,村里人都喊他赵哑巴,具体叫啥名,没人说得清。

他无儿无女,一辈子没娶媳妇,就住着一间土坯房,屋顶盖着茅草,院子里栽着一棵老槐树。

我打记事起,就总黏着哑巴爷爷。

他不会说话,只会 “啊啊” 地叫,配合着手势与人交流。

但他手巧,会做小木玩具,会编竹筐,更会纳鞋底、做布鞋。

小时候我总被村里的胖墩欺负,每次都是哑巴爷爷冲过来,张开双臂护着我,对着胖墩 “啊啊” 叫,瞪着眼睛,胖墩吓得扭头就跑。

他还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窝头、红薯塞给我,冬天会把我的小手揣进他的棉袄里暖着。

爹娘总说:“狗蛋,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哑巴叔,他无依无靠,待你比亲孙子还亲。”

我点点头,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亲爷爷。

02

93 年的夏天,天格外热,麦收刚结束,空气里还飘着麦秸秆的焦糊味。

那天晌午,我正在院子里帮爹晒麦子,远远就看见邮递员骑着绿色的自行车,尘土飞扬地冲进村里。

“李老实家的!录取通知书!” 邮递员扯着嗓子喊。

爹手里的木锨 “哐当” 掉在地上,撒腿就往村口跑。

娘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手里拿着锅铲。

全村人都围了过来,把邮递员和爹围在中间。

爹接过那个牛皮纸信封,手一个劲地抖,半天拆不开。

娘急得在旁边跺脚:“你倒是快点啊!”

我挤进去,一把抢过信封,撕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印着 “省城师范大学” 的录取通知书。

“我考上了!我考上大学了!” 我举着通知书,跳着喊。

娘 “哇” 地一声哭了,抱着我使劲揉:“俺儿有出息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爹也红了眼眶,抹了把脸,对着围观的村民拱拱手:“多亏大伙照应,狗蛋才有今天。”

哑巴爷爷也挤在人群里,他踮着脚,看见我手里的通知书,咧开嘴笑,露出没几颗牙的牙床。

他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通知书,然后竖起大拇指,对着我 “啊啊” 叫,眼神里全是欢喜。

他还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胡子渣蹭得我脸颊生疼,可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王婶凑过来,拍着娘的肩膀:“桂兰啊,你可熬出头了,狗蛋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跟着哑巴叔,没学坏。”

娘抹着眼泪笑:“可不是嘛,哑巴叔帮了我们家多少忙,没有他,狗蛋哪能安安稳稳读书。”

03

考上大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李家坳。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就没安生过。

娘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忙着给我缝被子、做新衣服。

她从箱子底翻出攒了好几年的新棉花,说:“城里不比家里,晚上冷,盖厚点,别冻着。”

她坐在炕沿上,针线穿梭,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被子要缝得密实点,耐盖,到了学校,自己要学会拆洗,别偷懒。”

爹则每天去镇上,买布料、买牙膏牙刷,还托人给我买了一个新书包,军绿色的,上面印着 “为人民服务”。

哑巴爷爷每天都会来我家,帮着做这做那。

他早上来劈柴,把院子里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中午帮着挑水,把水缸挑得满满当当;下午就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削木头。

我问他削木头干啥,他比划着,先是指着我,然后指着木头,再做出一个凳子的样子。

我明白了,他是要给我做一个小木凳,让我带到学校去坐。

他削得很认真,眼睛凑得很近,手里的小刀慢慢削着,木屑簌簌往下掉。

有时候削到手了,他只是皱皱眉,用嘴吸一下,继续削。

娘看见了,赶紧给他找创可贴贴上:“哑巴叔,别做了,累着了,学校里有凳子。”

他摇摇头,摆摆手,意思是不累,坚持要做。

没过几天,一个小巧玲珑的小木凳就做好了,打磨得光溜溜的,还带着木头的清香。

他把小木凳递给我,比划着让我试试,我坐上去,刚好合适,舒服得很。

04

我发现哑巴爷爷在给我做布鞋,是在一个深夜。

那天我复习功课到后半夜,口渴了,起来喝水。

路过院子时,看见隔壁哑巴爷爷家的窗户还亮着灯,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窗户纸,映出他的影子。

我悄悄走过去,趴在窗台上往里看。

哑巴爷爷坐在炕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纳鞋底。

他面前放着一块新的蓝布,是我最喜欢的颜色,还有一团红线,一卷白线。

他的眼睛不好,凑得离鞋底很近,几乎要贴上去了。

他左手拿着鞋底,右手拿着针,一针一针地纳着,动作很慢,但很稳。

突然,他 “啊” 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我看见他的手指被针扎破了,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他没找创可贴,只是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然后继续纳鞋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吓了一跳,赶紧把鞋底藏在身后,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哑巴爷爷,你在给我做鞋啊?” 我轻声问。

他点点头,从身后拿出鞋底,递给我看。

鞋底是用多层布料粘在一起的,摸起来厚厚的,很结实,上面已经纳了一半的针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这布料是你托王婶买的吧?” 我想起前几天王婶说过,哑巴爷爷找她帮忙买蓝布。

他咧开嘴笑,点点头,比划着,先是指着布料,然后指着我,再做出一个 “好” 的手势。

娘也起来了,站在门口,说:“哑巴叔早就打听你穿多大的鞋,托王婶从镇上买的新布料,说是城里路硬,布鞋耐穿,还舒服。”

我摸着鞋底,心里暖暖的,眼眶也热了。

“哑巴爷爷,你别熬夜做了,早点休息。” 我比划着对他说。

他摇摇头,摆摆手,意思是不碍事,然后推着我和娘出门,关上了门,继续在灯下纳鞋底。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熬夜做鞋,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可他还是坚持着。

我有时候会去陪他,给他递针线,帮他穿针引线(他眼睛不好,穿针很费劲)。

他会对着我笑,露出欣慰的眼神。

05

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亲戚们都来送东西。

舅舅骑着自行车,从邻村赶来,带来一个搪瓷缸,上面印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有一小袋白面。

“狗蛋,到了省城,要好好读书,别想家,缺钱就给舅舅写信,舅舅给你寄。” 舅舅拍着我的肩膀说。

小姨也来了,带来一块花手帕,还有几双袜子:“城里不比家里,要注意卫生,袜子要勤换,别让同学笑话。”

王婶也送来了一小袋花生和几颗红枣:“路上饿了可以吃,到了学校,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凡事多忍让。”

哑巴爷爷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家忙碌,手里拿着一个布包,紧紧攥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胳膊。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水果糖,还有一双鞋垫,鞋垫是用粗布做的,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是他自己绣的(虽然绣得歪歪扭扭,但看得出来很用心)。

他把糖果塞给我,比划着让我路上吃,然后又把鞋垫递给我,比划着让我垫在鞋里,说舒服。

“谢谢哑巴爷爷。” 我接过糖果和鞋垫,心里甜甜的。

娘走过来说:“哑巴叔,你也别太惦记他,他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哑巴爷爷点点头,眼神里却还是充满了不舍。

那天晚上,娘给我收拾行李,把亲戚们送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

“娘,我要把哑巴爷爷做的小木凳带上。” 我说。

“带上吧,路上可以坐着歇脚,到了学校也能用。” 娘说。

我把小木凳放在行李的最上面,又把哑巴爷爷给的鞋垫放进书包里,贴身放着。

06

出发前一天,镇上的表哥来了。

表哥在镇上的工厂上班,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带来一双黑色的皮鞋,递给我:“狗蛋,到了省城,要穿得体面点,别穿布鞋,让人笑话你是农村来的。”

娘接过皮鞋,看了又看,说:“还是表哥想得周到,这皮鞋真好看,狗蛋,到时候穿皮鞋去报到。”

我摇摇头,说:“我不穿皮鞋,我要穿哑巴爷爷做的鞋。”

表哥撇撇嘴,说:“你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布鞋多土气,城里的同学都穿皮鞋、运动鞋,你穿布鞋,人家会看不起你的。”

“我不管,哑巴爷爷做的鞋比皮鞋好穿,也比皮鞋珍贵。” 我固执地说。

“你懂啥?城里讲究的是面子,穿得土气,没人愿意跟你交朋友。” 表哥有点不高兴了。

娘在旁边劝:“狗蛋,表哥也是好意,要不都带上,换着穿?”

“我不换,我就穿哑巴爷爷的鞋。” 我坚持道。

哑巴爷爷刚好来我家,听见了我们的争执,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默默地转身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追出去。

“哑巴爷爷,你别生气,我真的喜欢穿你做的鞋。” 我比划着对他说。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落寞。

我拉着他的手,继续比划:“表哥说的不对,布鞋不土气,是你一针一线做的,比任何鞋都好。”

他看了我半天,咧嘴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点点头,意思是他明白了。

回到家,他从屋里拿出一把锤子和几块木头,开始做一个小木盒。

我问他做小木盒干啥,他比划着,指着我的布鞋(还没做好),然后指着小木盒,意思是把布鞋装在里面,路上不容易脏,也不容易坏。

他做得很认真,直到天黑才把小木盒做好,打磨得光溜溜的,还在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 “福” 字。

07

出发的日子到了。

天刚蒙蒙亮,鸡叫了头遍,娘就起来给我煮鸡蛋。

“煮几个鸡蛋,路上吃,顶饿。” 娘一边煮鸡蛋,一边抹眼泪。

爹把行李搬到院子里,行李有一个大帆布包,还有一个小木箱,里面装着我的衣服和书本。

村里的拖拉机手李大叔已经来了,他开着村里唯一的一辆拖拉机,要送我去镇上的火车站。

“狗蛋,准备好了吗?再检查检查,别落下东西。” 李大叔喊道。

我点点头,四处张望,没看见哑巴爷爷。

“娘,哑巴爷爷呢?” 我问。

“可能去地里给你摘枣了,你小时候最爱吃他家园子里的枣。” 娘说。

我心里有些着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爹把行李搬上拖拉机,说:“别等了,拖拉机要走了,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我迟迟不肯上车,眼睛还是盯着哑巴爷爷家的方向。

王婶也来送我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狗蛋,这是我给你炒的瓜子,路上解闷。”

“王婶,你看见哑巴爷爷了吗?” 我问。

“没看见啊,可能早就去镇上等你了?” 王婶猜测道。

我摇摇头,心里还是不踏实。

李大叔发动了拖拉机,“突突突” 的声音响起来。

“狗蛋,快上车吧,真的要晚了。” 爹催促道。

我只好爬上拖拉机,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哑巴爷爷会来送我。

08

拖拉机刚要开动,我听见后面有人 “啊啊” 地喊。

我回头一看,是哑巴爷爷!

他跑着过来,身上沾着泥土,裤腿卷着,膝盖上破了个洞,渗着血,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木盒(里面装着新布鞋)。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他的粗布褂子。

“哑巴爷爷!” 我大喊一声,从拖拉机上跳下来。

他跑到我面前,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手里的小木盒却紧紧抱着,生怕掉了。

“哑巴叔,你咋跑这么急?摔着了吧?” 娘赶紧跑过去,蹲下身子,看着他膝盖上的伤口。

他摇摇头,摆摆手,意思是不碍事,然后把小木盒递给我。

我接过小木盒,感觉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双新布鞋!

蓝色的鞋面,红色的线锁边,鞋底是厚厚的千层底,密密麻麻的针脚,每一针都透着他的心意。

鞋里还垫着一层艾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哑巴叔给你垫的艾草,防臭祛湿,路上穿舒服。” 娘说。

我看着哑巴爷爷,他的手指上全是针眼,有的还结了痂,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做好的。

“哑巴爷爷,你膝盖疼不疼?” 我指着他的膝盖,眼里含着泪。

他摇摇头,咧嘴笑,比划着让我穿上鞋试试。

09

我脱掉脚上的旧鞋,穿上新布鞋。

大小正合适,软软的,暖暖的,像裹着哑巴爷爷的手心。

我能感觉到鞋底的弹性,能感觉到每一针每一线的温度。

想起小时候,我跟着他在田埂上跑,他背着我去镇上看病,他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想起他熬夜给我做鞋,手指被针扎了一次又一次,想起他为了赶过来送我,摔在田埂上,膝盖流着血……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哑巴爷爷,放声大哭:“哑巴爷爷!我舍不得你!我到了省城一定常写信给你!放假就回来陪你!”

他拍着我的背,用粗糙的手擦我的眼泪,自己的眼睛也红了。

他 “啊啊” 地叫着,比划着,先是指着我,然后指着远方,再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让我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

他又比划着自己,拍了拍胸脯,意思是让我放心,他会照顾好自己。

爹和娘也哭了,娘抹着眼泪说:“哑巴叔,这些年谢谢你照顾狗蛋,等他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表哥也红了眼眶,他把那双皮鞋递给我:“狗蛋,对不起,表哥错了,这布鞋比我的皮鞋金贵多了,你就穿这双鞋去省城,没人会笑话你,谁笑话你,就是笑话他自己。”

李大叔也叹了口气:“哑巴叔是个好人啊,狗蛋,你要记住这份情。”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只有风吹过庄稼地的声音,还有我的哭声。

哑巴爷爷抱着我,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一样,用他的方式安慰我。

过了一会儿,他推开我,比划着让我上车,别耽误了火车。

我点点头,擦干眼泪,穿上新布鞋,爬上拖拉机。

他站在路边,看着我,比划着让我保重,眼神里全是期盼和不舍。

10

拖拉机开动了。

我站在车厢里,回头看着哑巴爷爷。

他站在路边,挥着粗糙的大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被庄稼地挡住,看不见了。

我摸着脚上的新布鞋,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

拖拉机颠簸着,驶在土路上,新布鞋很舒服,一点也不磨脚。

到了镇上,换乘火车。

火车上挤满了人,有去省城打工的,有去上学的。

有人看见我穿的布鞋,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个城里的姑娘问我:“你这布鞋真好看,是谁做的?”

“是我哑巴爷爷做的,他熬夜给我做的,里面还垫着艾草。” 我骄傲地说。

姑娘笑了:“你爷爷真好,现在很少有人会做这么好的布鞋了,这鞋比我的运动鞋舒服吧?”

“嗯,特别舒服,比任何鞋都舒服。” 我说。

我打开小木盒,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是娘写的:“哑巴叔怕你路上饿,偷偷放了几块红糖,鞋脏了别用水洗,用布擦就行,艾草可以晒了再用。”

我拿出一块红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心里却酸酸的。

火车开动了,朝着省城的方向驶去。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想着哑巴爷爷,想着他的笑容,想着他的手势,想着他给我做的小木凳,想着他给我缝的新布鞋。

我知道,这双布鞋承载着哑巴爷爷对我的爱,承载着村里人的期盼,也承载着我对家乡的思念。

到了省城,我会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了,一定回来好好孝敬哑巴爷爷,好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那双带着哑巴爷爷体温和针脚的新布鞋,陪着我走过了大学四年,也陪着我走过了人生的风风雨雨,让我这辈子都记得李家坳的那个夏天,记得那个无儿无女却把所有疼爱都给了我的哑巴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