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出狱那天 他搂着新欢靠在奔驰前:坐过牢的人 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下
发布时间:2025-11-22 08:00 浏览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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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蝼蚁的挣扎
第二天,林晚开始找工作。
她没有学历,没有技能,还有着“刑满释放人员”这个不光彩的标签。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像一只误入钢铁丛林的蝼蚁,艰难地寻找着生存的缝隙。
她去餐馆询问是否需要洗碗工,老板看着她瘦弱的身板和苍白的脸色,嫌弃地挥挥手。
她去家政公司,对方一听到她的“案底”,立刻变了脸色,客气而坚决地请她离开。
她甚至尝试去建筑工地,想找点搬砖扛水泥的力气活,工头打量了她几眼,嗤笑一声:“小姐,你这身板,风一吹就倒了,别开玩笑了。”
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面对或鄙夷或怜悯或警惕的目光。
胃部的疼痛时不时地袭来,像有刀子在里面绞动。她只能用力按着胃部,找个无人的角落蹲下来,忍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剧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止痛药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但效果越来越差。
几天下来,她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点钱,连最便宜的旅馆也住不起了。
夜晚,她蜷缩在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狭小的空间里,靠着机器散发出的微弱热量取暖。外面是灯红酒绿的不夜城,里面是她饥寒交迫的现实。
她看着玻璃门外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有着各自的生活,各自的悲欢。而她,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
死亡,似乎并不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或许,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角落里,也是一种解脱?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
不。
不能就这样算了。
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她背负了九年的冤屈。还有顾沉舟……他凭什么可以在毁了她的一切之后,依旧活得光鲜亮丽,拥着新欢,享受着众人的追捧?
一股不甘的、微弱的火苗,在她死寂的心湖深处,重新燃起。
她需要钱。需要活下去。至少,在她死之前,她要弄清楚母亲真正的死因!她要让顾沉舟知道,她林晚,不是任他揉捏、替他顶罪的软柿子!
可是,一个身无分文、身患绝症、毫无社会关系的刑满释放人员,又能做什么呢?
第五章:深渊里的微光
就在林晚几乎陷入绝境时,她在一个垃圾箱旁捡到了一份被人丢弃的旧报纸。
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报道了一起发生在数月前的工地意外伤亡事故。死者是一名外地民工,家属正在艰难地维权索赔。
林晚的目光,落在了报道中提到的负责该工地项目的公司名字上——舟薇地产。
舟薇……顾沉舟,秦薇。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死死盯着那两个字,一个模糊而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她记得,顾沉舟的公司,早年似乎涉及过一些不太光彩的拆迁项目,手段激烈,但都被他巧妙地压了下去。这个“舟薇地产”,是他和秦薇订婚后新成立的?还是原有公司的改名?
如果……如果她能找到顾沉舟公司某些见不得光的证据……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触及到顾沉舟,并为自己和母亲讨回一点公道的方式。
她需要接近与顾沉舟相关的人或事。
第二天,她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按照报纸上模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出事的工地。工地已经处于半停工状态,显得颇为冷清。几个工人在角落里抽烟,神情愤懑。
林晚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请问……报道上说的那个出事工人的家属,还在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工人们警惕地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叹了口气:“老李的婆娘?还在后面那个临时板房里守着吧,可怜哦,赔不了几个钱,公司那边态度硬得很……”
林晚道了谢,朝着工人指的方向走去。
在一排低矮的临时板房最尽头,她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神情麻木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她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行李袋。
这就是死者老李的妻子,王桂芬。
林晚走过去,在王桂芬面前蹲了下来。
“大姐,”她的声音依旧沙哑,“我……看到了报纸。”
王桂芬缓缓转过头,看着林晚,眼神里没有任何光彩,只有深不见底的悲恸和绝望。
“没用的,”王桂芬喃喃道,“他们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的……认命了,准备回老家了。”
“不能认命。”林晚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层面上的自己。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王桂芬粗糙冰冷的手,“大姐,你把你知道的,关于事故的情况,还有他们公司是怎么处理的,都告诉我,好吗?”
王桂芬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能做什么?”
“我……”林晚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我或许做不了什么。但多一个人知道真相,总是好的。而且,我和这家公司……也有一些过节。”
或许是林晚眼中那种同病相怜的悲悯,或许是她话语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打动了王桂芬。
这个沉默寡言、几乎被苦难压垮的农村妇女,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事故当天的细节,丈夫是如何从缺乏安全防护的高处坠落;公司方面是如何推诿责任,声称是工人自己违规操作;负责处理此事的项目经理是如何威胁恐吓,试图用极低的赔偿金打发他们……
林晚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关键问题。她拿出在监狱里为了打发时间而偷偷学习的、仅存的一点法律知识,帮王桂芬分析其中的漏洞和不合理之处。
她并没有指望能立刻扳倒顾沉舟,但她需要信息,需要切入点。
而王桂芬的诉说,以及她无意中透露出的关于那个项目经理(姓张,好色,贪财,是顾沉舟的一个远房表亲)的一些细节,让林晚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告别王桂芬时,林晚将自己身上最后一样稍微值钱的东西——母亲留给她的一对小小的银耳钉(入狱时被允许保留)——塞给了王桂芬。
“大姐,这个你拿着,多少换点钱。别放弃,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王桂芬握着那对微凉的耳钉,看着林晚瘦削而坚定的背影消失在工地门口,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林晚走在回城的路上,胃痛依旧,身心俱疲。
但她的眼神,不再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知道前路艰难,知道希望渺茫,知道自己可能随时会倒在半路。
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她心中已然燃起了复仇和寻求真相的火焰。
这火焰微弱,却顽强。
足以照亮她走向生命终点前的,最后一段,黑暗的路。
第六章:阴影中的猎手
拿着从王桂芬那里得到的信息,林晚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母狼,开始小心翼翼地搜寻猎物。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身体每况愈下,胃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止痛药的效果越来越差。
那个姓张的项目经理,张强,成了她的第一个目标。
通过几天的跟踪和观察,林晚摸清了张强的活动规律。他常在市区一家中档洗浴中心流连,那里似乎不仅仅是洗澡那么简单。林晚用身上仅剩的、在路边发了一天传单挣来的几十块钱,买了一套最便宜的清洁工制服,混进了洗浴中心。
她低着头,拿着拖把,在弥漫着水汽和香薰味道的走廊里缓慢移动,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可能有用的信息。终于,在一个拐角,她听到张强醉醺醺地对着电话抱怨:
“……妈的,顾总就知道催进度,那点赔偿金压下来容易吗?老李那事儿,要不是我手脚快把安全绳的问题赖过去,能这么容易了结?……行了行了,知道,‘舟薇’第一个项目不能出岔子,我懂……晚上老地方?没问题,嘿嘿……”
安全绳!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拖把,才没有让自己失态。这不仅仅是工伤纠纷,这涉嫌重大安全责任事故和恶意瞒报!如果能拿到证据……
然而,取证谈何容易。她一个清洁工,根本无法接触到内部文件。
第七章:意外的“重逢”
就在林晚一筹莫展之际,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在一次跟踪张强去一家高级餐厅时,与顾沉舟和秦薇迎面撞上。
秦薇挽着顾沉舟的手臂,正娇笑着说着什么,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不合身清洁工制服、脸色苍白如鬼的林晚。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厌恶和优越感的复杂神情。
“哟,这不是林小姐吗?”秦薇的声音拔高,带着刻意营造的惊讶,“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真是……自食其力啊。”她目光扫过林晚手中的清洁工具,毫不掩饰其中的鄙夷。
顾沉舟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比起监狱门口那次纯粹的厌恶,此刻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和……疑惑。他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她。她比他记忆中更瘦,更苍白,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但那双眼睛,看向他时,没有了之前的死寂,反而沉淀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冰冷的的东西。
林晚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他们只是陌生人。这种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顾沉舟感到莫名的烦躁。
“沉舟,我们走吧,跟这种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都觉得空气不好。”秦薇拉了拉顾沉舟,语气娇嗔。
顾沉舟最后看了林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终究什么也没说,被秦薇拉着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晚闻到了顾沉舟身上那熟悉的、冷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秦薇甜腻的香水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袭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当场倒下。
屈辱吗?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看,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鸿沟,云泥之别。而她,即将连这泥土里的挣扎都要结束了。
第八章:危险的交易
与顾沉舟的这次偶遇,像一剂催化剂,让林晚决定兵行险着。
她不能再慢悠悠地搜集证据了。她通过一些灰色渠道,联系上了一个据说“只要给钱,什么都能搞定”的私家侦探。对方开价很高,林晚根本付不起。
“没钱?”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沙哑,“那就用别的抵。我看过你照片,虽然瘦了点,底子还不错……”
林晚浑身冰冷,胃里的恶心感再次翻涌。她几乎要挂断电话。
但就在这时,她脑海中闪过母亲模糊的笑容,闪过顾沉舟冰冷厌恶的眼神,闪过秦薇那鄙夷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声音异常平静:“你想要什么?”
“帮我拿到‘舟薇地产’张强经理手里,关于西区那个工地伤亡事故的所有内部文件和通话录音。事成之后,我给你……你想要的。”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商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低笑:“有意思。行,这个交易,我接了。不过,小美人,你可想清楚了,玩火……可是会自焚的。”
“我知道。”林晚挂了电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胃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冷汗浸湿了额发。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诊断书,看着上面“胃癌晚期”那几个冰冷的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自焚?她早已身在炼狱,又何惧再加一把火。
第九章:风暴前夕
私家侦探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几天后,林晚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个U盘和几张模糊但能辨认出是张强与人进行秘密交易的照片。U盘里,不仅有张强与下属讨论如何篡改安全记录、威胁死者家属的录音,还有几份扫描的内部文件,清晰地指向“舟薇地产”在安全措施上的重大疏漏和事后系统的瞒报行为。
更重要的是,在一段录音的末尾,张强含糊地提到了“顾总的意思……不能影响项目上市……”
顾总的意思!
虽然录音模糊,无法作为直接证据,但这无疑将矛头指向了顾沉舟!
握着这个U盘,林晚的手在颤抖。这不是她最初想要的直接针对顾沉舟的证据,但足以将“舟薇地产”和张强拖下水,足以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病情急剧恶化。一次剧烈的胃痛发作后,她吐血了。看着洗手池里刺目的鲜红,她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将U盘里的内容复制了几份,一份寄给了几家最有影响力的媒体匿名举报邮箱,一份寄给了相关的监管部门,另一份,她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然后,她做了一件看似毫无意义的事——她去了母亲生前居住的那片棚户区,远远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她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
第十章:引爆
“舟薇地产”工地安全事故瞒报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有匿名者提供的详实录音和文件作为证据,媒体闻风而动,大幅报道。监管部门迅速介入调查。“舟薇地产”刚刚起步就陷入了巨大的舆论风暴和信任危机。
公司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顾沉舟面色铁青地听着下属的汇报,手指用力地捏着一支钢笔,指节泛白。张强已经被控制,但一口咬定是自己利欲熏心,隐瞒不报,与顾总无关。
“查!给我查清楚,那个匿名举报的人到底是谁!”顾沉舟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商业对手的恶意打击。但对方提供的证据如此内部,如此精准,让他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秦薇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舟薇”是他们的订婚礼物,如今却惹上这样的麻烦。
第十一章:最后的执念
风暴刮起时,林晚正躺在廉价旅馆的床上,忍受着蚀骨的疼痛。她已经几乎无法进食,靠一点流质和大量的止痛药维持着。
电视里正在播放关于“舟薇地产”的新闻,看着屏幕上顾沉舟公司门口被记者围堵的混乱场面,看着他阴沉着脸在保镖护送下匆匆离去的画面,林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快意,也没有悲伤。
她挣扎着坐起来,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张保存得很好的、边缘已经磨损的旧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她和母亲,在棚户区那个小小的院子里,笑得灿烂阳光。
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妈……”她喃喃低语,“我可能……做不了更多了……”
她知道,这点风波或许不足以击垮顾沉舟,但至少,能让他焦头烂额一阵,能让他为之骄傲的“舟薇”蒙上污点。这,或许就是她这只蝼蚁,能发出的最微弱的反击了。
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她拿出笔和纸,手颤抖着,开始写信。不是给顾沉舟的,而是给一个她几乎已经遗忘的、曾经在法学院任教、以正直著称的退休老教授。她曾在入狱前偶然帮助过这位教授一次,教授曾留下联系方式,说如有冤屈,可去找他。
九年过去,她不知道教授是否还记得她,是否还愿意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
但她必须试一试。她在信中,简要陈述了当年车祸的疑点,提到了苏晚抢方向盘时诡异的笑容,提到了母亲在她入狱后不久便离世的蹊跷(她隐约觉得,母亲的死或许也与顾沉舟有关,因为他怕母亲知道什么?),并将自己藏起来的那份U盘副本存放地点告诉了教授。
她希望,这位正直的老人,在她死后,或许能有机会,还她一个清白,查明母亲的死因。
写完信,封好,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十二章:诀别
林晚的意识开始模糊,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走出了旅馆。她不想死在这个肮脏的房间里。
她想去一个地方——那个她和苏晚出事前,最后一起去过的海边。那时,她们还是表面上最好的朋友。
打车到了海边,她付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初冬的海边,寒风凛冽,游客稀少。她找了一块僻静的礁石,坐了下来。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声响。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凄美的橘红色。
她看着那片绚烂而温暖的色彩,意识渐渐抽离。身体越来越冷,疼痛似乎也麻木了。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微笑着向她走来,伸出手……
也好。就这样结束吧。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由远及近。
是幻觉吧……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十三章:迟来的真相
顾沉舟找到林晚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那个瘦得脱了形的女人,安静地靠在礁石上,像是睡着了。海风吹动她枯黄的发丝,夕阳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最后的光晕,一种近乎圣洁又无比脆弱的美丽。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的。
在林晚寄出那封给老教授的信的同时,她也用最后一个公共电话,拨通了他的私人号码,只说了短短一句话:“顾沉舟,想知道苏晚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来东海岸,老地方。”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瞬间击穿了他九年来坚不可摧的恨意和笃定。他抛下了正在进行的紧急会议,疯了一样驱车赶来。
他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林晚!林晚!”他用力拍打着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你不准死!你还没告诉我!苏晚到底……”
林晚没有任何反应。
他猛地将她抱起,那轻飘飘的重量让他心头剧震。他这才真正看清她的样子,瘦骨嶙峋,脸色灰败,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
他把她抱上车,疯了一样开往医院。一路上,他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威胁她,哀求她,但她始终紧闭双眼。
送到医院急救室后,医生进行了紧急抢救,但很快走了出来,对等在外面的顾沉舟摇了摇头。
“顾先生,我们尽力了。病人是胃癌晚期,全身器官衰竭,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她早就油尽灯枯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胃癌……晚期……
顾沉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医生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个被水浸湿、但依稀可辨的信封:“这是在她贴身口袋里找到的,好像是写给您的。”
顾沉舟颤抖着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癌症诊断书,日期是她出狱后不久。还有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忍受着巨大痛苦写下的:
“顾沉舟,九年冤狱,换你一句‘提鞋都不配’。如今,我用这条残命,最后问你一次:当年,你真的只看得到苏晚,看不到我被她强行拉上车时的惊恐,看不到她抢方向盘时的疯狂吗?我妈的死,你敢说与你毫无关系?我不恨了,太累。但真相,不会随我埋进土里。你好自为之。”
字条的背面,用更小的字写着一行地址,是那个老教授家的地址。
顾沉舟看着那张诊断书和字条,又想起找到她时那轻飘飘的体重,苍白的脸,以及她出狱时那异常平静的眼神……无数被他忽略的细节瞬间涌入脑海,汇聚成一个让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他一直恨错了人?
他一直惩罚的,可能是一个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承受了更多痛苦的受害者?
那场车祸……苏晚……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双手插入发间,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绝望而痛苦的嘶吼。
第十四章:尘埃落定(尾声)
林晚的葬礼,极其简单冷清。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只有顾沉舟一个人。
他站在墓碑前,照片上的林晚,还是二十四岁时的模样,笑容清澈,眼神明亮,尚未经历后来的风雨摧残。
他带来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份老教授转交给他的、完整的调查结果。老教授收到林晚的信后,凭借其人脉和影响力,重新启动了调查。最终查明,当年车祸的车辆行车记录仪曾被人动过手脚,抹去了苏晚主动抢方向盘并疯狂加速的一段。动手脚的人,是苏晚的一个偏执狂追求者,因爱生恨,本想制造事故与苏晚同归于尽,却阴差阳错……而顾沉舟当时因悲痛过度,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一直“嫉妒”苏晚的林晚是罪魁祸首。
至于林晚母亲的死,调查显示,在她入狱后,顾沉舟手下的人确实曾多次上门“警告”,要求她不要“乱说话”,加剧了老人的病情和绝望。
另一样东西,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顾沉舟将自己名下“舟薇地产”的所有股份,都转让给了林晚(尽管她已不在),并以此成立了一个法律援助基金,专门帮助像王桂芬那样蒙受冤屈、求助无门的弱势群体。
“林晚……”顾沉舟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声音沙哑得厉害,曾经锐利冰冷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和深切的痛苦,“对不起……我错了……”
“我把命赔给你,好不好?”他低声说着,像是情人间的呓语,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绝望。
他没有哭,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风吹过墓园,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言的叹息。
九年的惩罚,原来惩罚的不是她,而是被恨意蒙蔽了双眼的他。
他带着滔天的恨意,亲手将自己生命中可能拥有的最后一丝温暖和光亮,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当他幡然醒悟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那个他恨了九年,也或许在心底某个角落,藏了九年的女人,早已带着满身伤痕和彻底的绝望,消失在了这个寒冬。
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一座冰冷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