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让我跪着擦鞋时,我闻到他袖口残留的雪松香:你还装?下

发布时间:2025-11-24 20:00  浏览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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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家里有矿的嚣张千金,他是矿上打工的落魄少年。

我看上了他的脸,逼他扔掉砖头给我当全职保镖。

“只要你听话,做我的一条狗,我就给你残疾的妹妹治腿。”

那三年,我把他驯得让他往东不敢往西,将他的自尊踩在脚底。

后来煤矿塌方,父亲入狱,我赶走了他。

再后来,我一天打5份工还债,他成了地产大鳄,未婚妻是大学教授。

他问我:“大小姐,玩够了吗?”

“玩够了,就跟我回家。”

5

回到别墅,已经是深夜两点。

我精疲力尽。

刚进门,就看到苏然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那是大学时我和江旭的合照。

照片里,阳光明媚,我骑在江旭脖子上,手里拿着冰淇淋,笑得张扬跋扈,而他托着我的腿,眼神宠溺得能滴出水来。

“还给我!”

我心头一紧,那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在她手里?我明明藏在枕头套里的。

我冲过去想抢。

苏然躲开了。

她看着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嘶啦…”

照片被撕成两半。

一半是我,一半是他,彻底分开。

她随手将碎片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林棉,你真以为留着这些破烂,阿旭还会对你有旧情?”

苏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身上那股昂贵的香水味让我作呕。

“你知道阿旭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不仅仅是因为你抛弃了他。”

“更是因为,当年江瑶的手术费,你明明答应了给,让他满怀希望地去医院,结果最后却反悔了,玩失踪,害得江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差点截肢!”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个炸雷爆开。

“你胡说!”

我浑身颤抖,“当年我家矿出事,资金链断裂,我变卖了所有的首饰和包,甚至借了网贷,才凑够了那三十万手术费!我让我的助理送去医院的!”

为了不让江旭跟我一起背上巨额债务,我才赶走了他。

那笔钱,怎么可能没送到?

苏然笑得优雅又残忍。

“你也太天真了,那笔钱,最后是以我的名义交上去的。”

“你的那个助理,早就被我收买了,这笔钱是我苏然变卖家产凑出来的。”

“阿旭一直以为,是你卷款跑路,见死不救。”

“而我,是那个雪中送炭,为了他妹妹不惜一切代价的恩人。”

我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掐出了血印。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江旭对我恨之入骨。

怪不得苏然能稳坐未婚妻的位置,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要告诉他……我要告诉江旭真相!”我转身就要上楼。

“你去啊。”

苏然有恃无恐,甚至帮我理了理衣领。

“你觉得,他是信你这个满嘴谎言、爱慕虚荣的前女友,还是信我这个陪他度过低谷、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大学教授?”

“而且,我有转账记录,你有吗?你的助理早就拿着钱出国了。”

大门突然开了。

江旭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和酒气。

看到对峙的我们,他眉头紧锁:“吵什么?”

苏然立刻变脸,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直接扑进江旭怀里,身子微微颤抖。

“阿旭……林小姐她……她说她恨你,还说……还说当年没让江瑶截肢,是她最大的遗憾,早知道那个死瘸子命这么硬,她当初就该再踩上一脚。”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江旭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棉,你找死?”

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不是……钱是我给的,是苏然冒领了……”

“够了!”

“啪!”

江旭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不算重,他收了力,却打断了我所有的解释,也打碎了我最后的希望。

脸颊火辣辣的疼,但我却感觉不到。

“当年我在雨里跪着求你,求你借我点钱救救瑶瑶,你是怎么说的?”

他逼近我,字字诛心,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

“你说,一条贱命,残废了正好配我这条狗,别拿这种穷酸事来烦你。”

我愣住了。

那是气话。

那是为了让他彻底死心离开,故意说的最狠毒的话。

原来回旋镖,真的会扎死人,而且是扎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江旭,如果我说那是为了保护你……”

“闭嘴!”

江旭狠狠掐住我的下巴。

“林棉,别再用这种恶心的借口来美化你的自私。”

“从今天起,你去疗养院伺候瑶瑶。”

“她受多少罪,你就得受多少罪,这是你欠江家的。”

6

江旭的妹妹江瑶,住在城郊最高级的私立疗养院。

因为当年的延误治疗,虽然保住了腿,但落下了严重的病根,阴雨天骨头缝里就疼得死去活来,脾气也变得古怪暴躁。

我去的时候,她正坐在轮椅上发脾气,把桌上的进口水果和花瓶砸了一地。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尖锐的叫声。

“哥!你为什么把这个坏女人带来!”

“就是她害得我今天这样!我要杀了她!”

江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朝我狠狠扔过来。

我没躲。

我不该躲。

“刺啦…”

刀刃划过我的手臂,鲜血顿时渗了出来,染红了袖子。

江旭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冷眼旁观,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对江瑶说,语气宠溺,“只要你高兴,你想怎么发泄都行。这个人,就是给你出气的。”

我默默忍着痛,蹲下身,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捡起地上的碎片。

“瑶瑶,对不起。”

我是真心觉得对不起。

如果当初我能更谨慎一点,如果我能亲自把钱送去,如果我没有信任那个该死的助理……

江瑶并不领情,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接下来的日子,她指使我干最脏最累的活。

让我跪在碎石地上给她按摩腿,一按就是三个小时,膝盖跪出了淤青,变成了紫色。

让我去给她的宠物藏獒铲屎,还不准戴手套,稍有不慎就会被咬伤。

我都照做。

那天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江瑶突然闹着说想吃城南那家百年老字号的桂花糕,必须是热的。

江旭转头看向我,眼神冰冷:“去买。”

“现在?”

我看了一眼窗外狂风大作的天气。

“有问题?”他挑眉,“有问题就滚。”

“没有。”

我拿起一把伞,冲进了雨幕里。

城南离这里二十公里,因为暴雨,公共交通大部分停运,根本打不到车。

我转了几趟公交,最后一段路积水太深,公交车过不去,我只能下车跑。

三公里。

我在没过小腿的泥水里奔跑,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颤。

终于买到桂花糕的时候,我把它包了三层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生怕淋湿了一点点。

那是江瑶想吃的,也是江旭给我的任务。

回程的路上,我开始发高烧。

头重脚轻,视线模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终于走到疗养院门口时,我看到了江旭的车。

苏然在喂他吃东西,两人依偎在一起,笑得很甜,是一对璧人。

我抱着桂花糕,站在雨里,突然觉得那一幕好刺眼。

脚下一滑,我重重摔在泥水里。

怀里的桂花糕滚了出来,沾满了泥浆。

完了。

我慌乱地爬过去捡,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脏。

“别脏……别脏……”我喃喃自语,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

车门开了。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

江旭撑着一把黑伞,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泥水里狼狈不堪的我。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林棉,你真是个废物。”

我捧着那盒脏了的桂花糕。

“对不起……但我护在怀里了,只有外面脏了,里面还能吃……还是热的……”

江旭一脚踢飞了那个盒子。

桂花糕散落在泥水里,白色的糕点瞬间被染黑。

“脏东西,谁稀罕。”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别把病气过给瑶瑶。”

他转身就走,伞遮住了他和苏然,没留给我一丝遮蔽。

我趴在泥水里,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雨声掩盖了我的哭声。

但我知道,那个会为了我跑遍全城买奶茶的少年,真的死在了三年前的冬天。

7

那场雨后,我大病了一场。

高烧40度,烧得迷迷糊糊,梦里全是当年的大火和现在的冷眼。

江旭没让我去医院,或许是怕我死了没人折磨,他让家庭医生给我挂了几天水。

烧刚退,我就接到了催债电话。

是遇难矿工老李的遗孀,李婶。

“林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家娃下周要交学费了,这个月的两千块……能不能先给?”

她的声音卑微又急切。

“马上,马上就给。”

我挂了电话,看着空空如也的余额,心急如焚。

那一万块早就买药花光了。

江旭这里的工资还没结。

没办法,我只能拖着虚弱的身体,趁着夜色去别墅区的垃圾桶翻找。

这片富人区,经常有人扔掉名牌空瓶或者还能用的纸箱,运气好能卖不少钱。

我正费力地从垃圾桶里翻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

是江旭。

我慌乱地把手里的空瓶子藏到身后。

“没……没什么。”

江旭大步走过来,一把拽过我的手。

“哗啦…”

几个压扁的矿泉水瓶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我给你的工资不够花?”

“住着我的别墅,穿着我买的衣服,出来捡垃圾?”

“林棉,你是故意丢我的脸?还是想让邻居看笑话,说我江旭虐待佣人?”

我甩开他的手,蹲下去捡瓶子,固执地说:

“江总,我是利用休息时间出来的,凭劳动赚钱,不丢人。”

“休息时间?你缺钱缺疯了?”

江旭突然冷笑一声,一把抢过我口袋里的手机。

“我倒要看看,你把钱都花哪去了!是不是养了哪个小白脸?”

“还给我!”

我急了,那是我的秘密,是我最后的尊严底线。

我扑过去抢,却被他单手按住。

他举高手机,强行解锁。

密码还是他的生日,0918。

输入密码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被冷漠覆盖,点开了微信账单。

长长的转账记录,密密麻麻。

“张叔尘肺病药费:3000”

“李婶生活费:2000”

“王家小女儿助学金:1500”

“赵伯墓地维护费:800”

……

每一笔,都有详细的备注。

每一笔,都是赎罪。

江旭的手指僵住了。

他在风中站着,一条条往下翻,越翻手越抖,脸色也越来越白。

几百条转账记录,总金额超过一百万。

那是我这三年,在洗脚城干保洁、在街头捡破烂、在寒风中送外卖、甚至去卖血,一分一分抠出来的。

我自己吃馒头咸菜,却把每一分钱都打给了这些矿难家属。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停了。

江旭猛地抬头看我,眼里的震惊、错愕、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像是不认识我。

“这些……是什么?”

“你这三年,都在干这个?”

我趁他发愣,一把抢回手机。

“是我欠的债。”

“我家矿塌了,埋了十九个人,十九个家庭毁了。”

“我爸坐牢了,但我还活着。”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江旭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突然,苏然尖锐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阿旭!你怎么在这?外面这么冷!”

她穿着精致的睡袍跑过来,看到这一幕,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掩住鼻子。

“呀,林小姐又在捡垃圾?真是……一点体面都没有。”

“阿旭,快回来吧,别沾了细菌。”

江旭没有理她。

他依然死死盯着我,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所以,当年你赶我走,是不是因为……不想拖累我?”

我心头一颤。

不能承认。

承认了,这三年的苦就白吃了。

承认了,他就会重新卷入这个无底洞。

我深吸一口气,换上那副冷漠的面孔。

“江旭,别自作多情。”

“我只是那时候不想让你这种穷鬼拖累我,我想找个更有钱的帮我还债,可惜,我赌输了。”

“现在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给自己积点阴德。”

说完,我拎着那袋空瓶子,转身离开。

背挺得笔直。

只要我不承认,我就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恶女。

而不是一个为了保护爱人,把自己推进火坑的傻子。

8

那天之后,江旭变得很奇怪。

他不再故意刁难我,甚至开始让人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虽然他借口说是厨师做多了。

但我不需要。

我只想要钱,还债。

转机出现在一次本市最大的慈善晚宴上。

苏然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要在晚宴上发表演讲。

她非要拉着我去,说是缺个拎包的,实则是想让我在全城名流面前出丑。

我穿着不合身的旧制服,缩在角落里。

赵阔头上缠着纱布都来了,显然上次被江旭打破的头还没好,但这不妨碍他继续作恶。

“大家快来看!这就当年不可一世的煤炭公主!”

“现在只要给她五百块,她就能学狗叫!真的,我试过!”

众人哄笑,那些曾经讨好过我也嫉妒过我的人,此刻都在看笑话。

我面无表情地站着,指甲掐进肉里。

赵阔不依不饶,拿着一杯红酒,当着所有人的面泼在我脸上。

“叫啊!怎么不叫?是不是嫌钱少?”

红酒顺着我的头发滴下来,流进眼睛里,酸涩难忍。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冲了出来。

是李婶,她在这里做保洁。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赵阔脸上。

这一下用尽了全力,赵阔被打得踉跄了一下。

“你个畜!不准欺负林小姐!”

李婶歇斯底里地吼道。

全场哗然,音乐声都停了。

我愣住了。

李婶护在我身前,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指着赵阔大骂。

“你们这群有钱人知道什么!”

“这三年要不是她捡破烂、卖血供我儿子上学,给我老公买墓地,给老张买药,我们这十几家人早就死了!”

“她为了还债,一天打五份工,人都磋磨得不成样子了!你们还要欺负她!”

“谁敢欺负她,我老婆子跟他拼命!”

李婶用那双粗糙的手擦去我脸上的酒渍。

“林小姐,咱不受这气,咱回家……婶给你做面条吃……”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崩溃。

三年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爆发。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震惊。

江旭推开人群,看着满脸泪水的我,那眼神,痛得让人心碎。

苏然慌了。

她冲过来试图拉开李婶:“你是哪来的疯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保安!快把她赶出去!”

李婶一把推开苏然,指着她的鼻子。

“你!我认得你!”

“三年前,林小姐让我给江先生的妹妹缴住院费,我在医院门口撞见过你!”

“那时候林小姐刚卖完血晕倒在车里,我着急忙慌的把钱给你,求你帮忙缴!”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仅没缴,还居然说林小姐卷款跑了!你这个黑心肝的毒妇!”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

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大白于天下。

江旭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机械地转头看向苏然,眼神陌生得可怕。

“她说的是真的?”

苏然瑟瑟发抖,连连后退。

“不……不是的,阿旭你听我解释,这婆子是林棉找来的托……她在污蔑我……”

“查。”

江旭咬着牙说了一个字。

身后的特助立刻拿出手机操作。

不到三分钟。

“江总,查到了。”

“三年前苏小姐确实有一笔大额消费记录,而且……”

这时又冲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对着苏然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就是你这个骚狐狸勾引得老陈把项目和论文都给你!”

特助解释道:“这个是陈教授的妻子。”

“苏小姐的多篇核心期刊论文涉嫌严重抄袭和数据造假,她的博士学位很有可能被撤销。”

苏然的腿一软,捂着脸瘫坐在地上。

“学术媛”的画皮,在这个夜晚被彻底撕碎,露出了里面丑陋腐烂的灵魂。

江旭没有再看苏然一眼。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满身的酒渍和伤痕。

“林棉……”

他伸出手想碰我,却又不敢,手在半空中颤抖。

“你为什么不说?”

“你为什么宁愿被我恨,被我折磨,也不肯说一个字?”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把你逼死了。”

我擦干脸上的泪,推开他的手,淡淡一笑。

那笑容里,尽是疲惫和疏离。

“说了有什么用?”

“你是高高在上的江总,我只是个罪孽深重的烂人。”

“我不配。”

“江旭,我们两清了。”

说完,我拉着李婶,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次。

换他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在悔恨的地狱里沉沦。

9

我消失了。

在江旭动用雷霆手段让苏然身败名裂、让赵阔家破人产的时候,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江旭替我还清了所有债务,那笔巨款打到我账户时,我全部转入了新成立的矿难家属基金会。

然后,我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换掉了手机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需要他的补偿,也不想再见到他。

江旭疯了。

他找不到我。

他去了我住过的那个破旧出租屋,房东说我早就退租了。

他去找那些我资助过的家庭,那些淳朴的人们收下了他的钱,却都众口一词地说不知道我的去向。

他买下了我曾经住过的半山别墅,恢复了里面所有的装潢,可那个家的女主人,却再也不会回来。

他开始过上了我的生活。

在寒冷的冬夜,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去垃圾桶旁边站着,感受那种刺骨的寒冷。

他让人买来最硬的馒头,就着凉水往下咽,直到胃里翻江倒海。

他跪在地毯上,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污渍,直到膝盖红肿,失去知觉。

他想用这种自虐的方式,去体会我万分之一的痛苦。

可他越是体会,就越是绝望。

因为他知道,我所承受的,远不止这些。

还有无尽的羞辱,和被他亲手碾碎的爱意。

他不再去公司,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开车在不同的城市间穿行,像个不知疲倦的幽魂,寻找着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

我在一个离家很远的江南小镇停了下来。

这里有小桥流水,有温声软语,没有认识我的人,也没有那些沉重的过往。

我用仅剩的一点积蓄,盘下了一间小小的花店。

每天修剪花枝,侍弄花草,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水。

我不再笑了,也很少说话。

镇上的人都说,花店那个漂亮的老板娘,眼睛里藏着很深的故事。

我知道,我的心早已被江旭亲手埋葬。

那天,小镇下起了罕见的暴雨,狂风大作。

我正在收拾被风吹倒的花架,一个高大的身影撑着伞,站在了店门口。

我抬起头,看清那张脸时,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江旭。

他比一年前更瘦了,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破碎的疲惫感。

他找到我了。

他看着我,嘴唇颤抖,眼眶瞬间红了,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最卑微的一声:

“棉棉……”

我没有回应,只是弯腰捡起剪刀。

仿佛他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他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门口,任由风雨吹打。

从白天,站到黑夜。

我关店的时候,他依旧站在那里,浑身湿透。

我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丝毫停顿。

“林棉!”他终于忍不住,从身后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滚烫。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求你……别不理我。”

我平静地抽出我的手。

“你认错人了。”

“我不认识你。”

说完,我撑开伞,走进了雨幕里。

身后,传来他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10

那之后,他没有再来打扰我。

但他没有走。

他买下了我花店对面的一个小阁楼,每天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我。

我看店,他看着我。

我浇花,他看着我。

我关门,他看着我。

我依旧当他不存在。

直到那天,小镇下起连绵的阴雨,我关店时,他再次站到了我面前。

“林棉。”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淋了很久的雨,又像是哭过。

我绕开他,想走。

他却固执地跟在我身侧,将伞大半都倾斜到我的头顶,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他低声说,语气里满是卑微的祈求,“但求你,给我三分钟,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他见我停下,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急切地开口:

“棉棉,对不起……那三年,我就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混蛋。”

“我把你对我的好,全都忘了,只记得你赶我走时的绝情……”

“还有苏然……是我错信了她。我以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她卖掉家产救了瑶瑶。这份恩情太重,我不知道怎么还,所以当她提出订婚时,我没有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为急于解释而微微颤抖。

“但是,我向你发誓,我跟她从来没有任何关系!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只是对外的一个名头,是我用来报答她恩情的工具!我没有碰过她,一次都没有!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我恨你,是因为我太爱你了,爱到你的一点点背叛,都能把我逼疯。”

“我以为你真的那么狠心,眼睁睁看着瑶瑶去死……我用折磨你来麻痹自己,可每多看你一眼,每多伤害你一次,我的心就比你更痛一万倍。”

见我久久不语,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我终于转过身,看着他被雨水淋得湿透的狼狈模样,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说完了吗?”

他身体一僵。

“说完了,就请你离开。”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你和她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有过谁,都和我没关系了。”

“你在这里,只会提醒我那些不堪的过去。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第二天,我对面的阁楼人去楼空。

他真的走了。

我的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可不知为何,当那扇窗户再也没有人影时,我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半年后,小镇要修缮一座古桥。

我路过工地时,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因为固定不牢,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直直地朝我砸来。

周围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我愣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猛地从人群中扑了出来,想也没想,用他的身体将我死死护在身下。

“砰…”

巨响过后,世界安静了。

我感到身上的人重重一颤,然后渐渐瘫软。

温热的血,瞬间染红了我的后背,滴在我的脸上。

是江旭。

他没有走,他一直都在,只是躲在了我看不见的角落。

“江旭!!”

我撕心裂肺地尖叫,手忙脚乱地去捂他背上的伤口,却怎么也捂不住那汹涌的血。

他费力地睁开眼,嘴角却挂着一抹满足的笑。

“棉棉……别怕……”

“这次……换我……护着你……”

“能为你死……我很高兴……”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手术室外,我签下了数张病危通知书。

医生说,脊椎重创,内脏出血,能不能活下来,看命。

那一刻,我跪在冰冷的地上,才终于明白。

我可以骗自己不恨了,我可以骗自己心死了。

但我不能失去他。

……

江旭在ICU里躺了半个月,终于醒了。

他醒来时,我正趴在床边。

他抬起唯一能动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

我猛地惊醒,对上他虚弱又温柔的眼。

“棉棉……别哭,丑死了。”

我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江旭,你就是个傻子。”

他笑了,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温柔。

“傻子才能……换回他的全世界。”

他看着我,眼里是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小心翼翼的祈求。

“棉棉,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次,我用我剩下的一辈子,把你弄丢的那些爱,一点一点,重新找回来。”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万千星辰,终于俯下身,轻轻吻上他干裂的嘴唇。

“好。”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灼热。

“江旭,你养好伤。”

“伤好了,我带你回家。”

这一次,没有谁是嚣张的千金,谁是落魄的少年。

我们都只是在废墟之上,捡拾着彼此的碎片,努力拼凑出一个完整未来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