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坦言：看孩子穿什么鞋，就知道他家境如何，这3类家庭的孩子，老师一般不敢惹

【创作声明】本文为第一人称虚构故事,请勿对号入座。

那天晚上十点半,我正躺床上刷手机,班级家长群突然炸了。

消息一条接一条往上蹦,我还没看清内容,手机就直接卡住了。等反应过来,群里已经99+。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点家长群能闹成这样,准没好事。

往上翻,最早那条是一个家长发的语音,四十多秒。我点开听,是个女的,声音挺冲。

大意就是她儿子今天回家哭了。说我上课点名批评他鞋子脏,当着全班面说穿这种鞋的孩子家里肯定不讲究。

我当时脑子就懵了。我压根没说过这话。

后面跟着十几条附和的消息。有的说现在的老师怎么这样,有的说要去教育局投诉,还有直接艾特我让我出来解释的。

我手都在抖。教了八年书,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01

得从开学那天说起。

我今年接的是一年级新班,四十二个孩子。说实话,一年级班主任是最难带的。

不是孩子难带,是家长难搞。

开学第一天,我站教室门口迎学生。按照惯例,我会观察每个孩子的状态。

衣着打扮,精神面貌,家长送到门口时的反应,这些都是信息。

不是说要区别对待。而是你得心里有数。

有些孩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动不动哭鼻子那种,得多哄着点。有些一看家里管得严,站得笔直,你说啥都点头,这种省心。

还有些一身名牌但是脏兮兮,家里有钱但没人管,这种最麻烦。

我确实会看鞋。但不是看贵不贵,是看干不干净,合不合脚。

有个小女孩,脚上穿的是那种两百多的运动鞋,但明显小了一码。走路脚后跟都磨出泡了,一瘸一拐的。

我当时就在心里记了一笔。回头得跟家长私聊,别为了省钱委屈孩子。

还有个男孩,穿的是很普通的回力鞋,但洗得特别干净。鞋带系得整整齐齐,白色的鞋边一点泥都没有。

这种一看家里就算条件一般,但父母很上心。

最让我印象深的是一个叫陈逸轩的男孩。他穿的是限量款的AJ,我认得。

因为我老公是球鞋爱好者,这双鞋二级市场要四千多。

但这孩子的鞋明显脏了很久没洗。鞋面上还有干掉的泥点子,白色的部分都发黄了。

更奇怪的是,他书包是杂牌,衣服也很普通。就鞋特别贵。

我多看了他两眼。他妈妈站在旁边,三十出头的样子,化着精致的妆。

拿着最新款的手机,但一直在低头刷屏。连孩子进教室都没抬头。

我当时就觉得这家长有点不靠谱。孩子都要开学了,还低头玩手机。

陈逸轩自己背着书包进来,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他妈一眼。他妈压根没注意到。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进去吧,找自己的座位坐好。

他点点头,表情有点木。

02

开学头一周,陈逸轩就出了好几次状况。

第一次是第二天早读。他迟到了二十分钟。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低着头说妈妈起晚了。我让他回座位,下课给他妈妈打电话。

电话那头,他妈声音还带着困意。说不好意思老师,昨晚加班到太晚。

我说以后注意,尽量别让孩子迟到。一年级正是养习惯的时候,迟到对孩子影响不好。

她答应得挺好,说知道了知道了。结果第三天又迟到。

这次我没打电话,直接在家长群发了条消息。很客气,说希望各位家长重视孩子的作息时间,不要因为大人的原因影响孩子。

没点名,但谁迟到谁心里有数。

陈逸轩妈妈在群里回了个OK的表情,没多说。

第三次出事是周五。那天上午第二节课,我让孩子们拿出昨天的家庭作业。

就是很简单的认字卡片,回家读给家长听,家长签字。

全班就三个孩子没交,陈逸轩是其中一个。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低着头说忘了。我说那回家补上,下周一交,别再忘了。

他点点头,回到座位上。

下课后我在办公室改作业,陈逸轩突然自己跑来了。

他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作业本。眼眶红红的,看着就想哭。

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个同学欺负你了。

他摇摇头,说他没忘,是他妈妈不给他签字。

我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他说他妈妈在打游戏,让他别烦。他等到十点多,妈妈说太晚了明天签,结果早上又忘了。

说完他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当时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一年级的孩子,作业本来就不多,就是培养习惯。

家长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确实说不过去。

我给他擦了擦眼泪,说没事,老师知道了。你先回教室,这次就不用补签了。

他走之后,我坐在办公桌前想了很久。

这个陈逸轩,穿着四千多的鞋,但家长对他的教育完全不上心。

03

那天放学,我特意在校门口等陈逸轩。

来接他的是他爸爸。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工地上那种反光背心,满身灰。

看着就是干体力活的。

我把他叫到一边,说了作业的事。他连声道歉,说最近忙,没顾上管孩子。

回去一定注意。

我说您和孩子妈妈商量一下,谁有时间就谁多管管。一年级真的很关键,现在不养好习惯,以后很难改。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好好好,一定的。

我看他那表情,大概猜到他们夫妻俩在孩子教育问题上可能不太一致。

但这种家务事,我也不好多说。

我又说,孩子脚上那双鞋挺贵的,但好像有段时间没洗了,您回去帮他洗洗。

他看了一眼陈逸轩的脚,说这鞋是他妈买的,我也不太懂。

我心里更奇怪了。照理说穿这么贵的鞋,家里条件应该不差。

但他爸明显就是普通工人,他妈看着也不像多有钱。

这鞋到底哪来的。

接下来两周,陈逸轩表现还可以。作业按时交了,也不迟到了。

我以为事情过去了。

结果第三周周一,学校开晨会。全校学生在操场上站队,我带着班级往指定位置走。

走到一半,突然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

我低头一看,陈逸轩书包侧兜里插着半截烟盒。是那种红色的中华,一盒三四百。

我心说这孩子怎么把家里的烟带学校来了。晨会结束后,我把他单独留下。

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昨天他爸爸在家抽烟,他觉得烟盒好看,就拿了一盒放书包里。

我说烟是不能带到学校的,你知道吗。

他点点头,说知道。

我说那你还带。

他低着头不说话。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故意的,就让他把烟盒给我。

我说老师给你收着,让你爸妈来拿。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给他爸打了电话。

他爸在电话里特别激动,说不可能,他从来不在孩子面前抽烟。而且他抽的是十几块的红塔山,不抽中华。

我说那这烟盒哪来的。

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可能是孩子在哪捡的。我说那您回头注意点,别让孩子接触这些东西。

他说了句他知道了,就挂了。

挂了电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工地上干活的,确实不太可能抽中华。那这烟盒到底哪来的。

我打开抽屉,把那个烟盒拿出来看了看。盒子是新的,里面还有几根烟。

不像是捡的。

04

那个烟盒的事,我本来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下午放学,陈逸轩妈妈突然来找我。

她穿着一身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进办公室的时候声音挺大,说老师我能跟您聊聊吗。

我说可以啊,您坐。

她也不坐,直接就问,我儿子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我一脸懵,说没有啊,谁欺负他了。我每天都盯着,班里没这种情况。

她说那为什么他最近回家总说不想上学,还问我能不能转学。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年级的孩子说不想上学,要么是学习压力大,要么就是人际关系出了问题。

但陈逸轩成绩中等,也没见他跟哪个同学闹矛盾。

我说您先别急,我这两天留意观察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跟您联系。

她点点头,又说,老师您也知道,我们家条件还行。该花的钱我们都愿意花,如果是别的孩子欺负他,您一定要管管。

我说这个您放心,班里如果有这种情况,我肯定第一时间处理。

她走之后,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倒不是因为她那句我们家条件还行。而是我总觉得这家长说话有点怪。

好像她一直在暗示什么,但又不明说。

而且她说条件还行,但我看陈逸轩的书包衣服,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除了那双鞋。

接下来几天,我特意观察陈逸轩。

上课的时候,他坐在第三排,注意力不太集中。经常发呆,眼睛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课也不怎么跟同学玩。就自己坐在座位上,趴在桌子上。

我问过他几次怎么了,他都说没事。

但有一次课间,我从教室门口经过,听到几个男孩在教室后面小声说话。

其中一个说,陈逸轩家肯定特别有钱,你看他那鞋。

另一个说,有钱有什么用,他妈妈都不管他。我妈说他妈每天晚上都在外面,不回家。

还有一个说,我听我妈说,他妈妈在外面有男朋友,不要他爸了。

我当时就推门进去了。

几个孩子吓了一跳,立马散开了。

我没有当场批评,但我记住了那几个孩子的名字。

放学后,我把陈逸轩单独留了一会儿。问他是不是有同学说他坏话。

他摇摇头,说没有。

我说老师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告诉老师。老师帮你处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红红的。说老师,我想转学。

我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他说,大家都说我家有钱,但是我妈妈不管我。他们还说我妈妈在外面有男朋友。

我心里一阵发酸。

七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我说,你别听他们瞎说。小孩子不懂事,乱讲话。

他摇摇头,说,老师,我妈妈真的有男朋友。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说,我妈妈说她和我爸爸离婚了,她现在有新的男朋友。但是她男朋友不喜欢我,所以我只能跟着我妈妈住。

我这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那天他爸来接孩子的时候表情那么尴尬。怪不得陈逸轩书包里会有中华烟,怪不得这孩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妈妈离婚了,有了新男朋友。那双贵鞋可能是新男朋友买的,那盒中华也是。

但新男朋友不喜欢他,所以他妈对他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我蹲下来,跟他平视。说,你妈妈有男朋友是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不管怎么样,你妈妈都是爱你的。

他眼泪掉下来,说,可是她现在都不管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05

那天晚上,我给陈逸轩妈妈打了电话。

我说了孩子在学校的情况,也委婉地提到可能有家长在背后议论她。

她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老师,我知道有人说我不管孩子。但我真的很忙,我一个人带他,又要工作,确实顾不过来。

我说我理解,但孩子现在情绪不太好,您平时还是多关心关心他。哪怕每天抽十分钟陪他说说话也好。

她叹了口气,说,老师您不知道,我现在压力特别大。跟他爸离婚之后,孩子跟着我,我每个月要还房贷,还要养孩子。

工作上也不顺,老板天天逼着加班。

我说那您男朋友呢,不能帮帮您吗。

她愣了一下,说,您怎么知道。

我说孩子告诉我的。

她在电话里哭了。说,老师,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真的太难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我好的人,但是他不喜欢孩子。我也很为难。

我说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别的事可以往后放放。孩子现在正是需要您的时候,您不能不管他。

她说我知道,我尽量。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会儿呆。

当老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家庭都见过。有钱的不一定幸福,没钱的也不一定不幸福。

但像陈逸轩这种,夹在中间最尴尬。

表面上看,他穿着名牌鞋,好像家里条件不错。但实际上,他妈妈一个人带他,压力大得很。

而且还要应付新男朋友,根本没时间管孩子。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家长,看到孩子脚上的鞋,就开始在背后议论。说他家有钱,说他妈妈不管孩子,甚至说他妈妈在外面乱来。

这些话传到孩子耳朵里,对他来说就是二次伤害。

第二天上课,我特意观察了一下班里其他孩子。

有个叫王梓涵的女孩,每天都穿得特别讲究。衣服鞋子全是大牌,书包里还装着各种进口零食。

她妈妈每天开着宝马来接她,在家长群里也特别活跃。动不动就发孩子的照片,参加什么兴趣班,去哪里旅游。

还有个叫李晨阳的男孩,穿得很朴素。鞋子都是那种几十块钱的布鞋,衣服也是地摊货。

但这孩子特别懂事,成绩也好。上课从来不走神,作业每次都是优。

他妈妈是个清洁工,每天穿着工作服来接他。但每次都会牵着他的手,问他今天学了什么,开不开心。

我突然意识到,作为老师,我确实会根据孩子的穿着打扮判断家庭情况。

但这种判断往往是片面的,甚至是错误的。

就像陈逸轩,你看他那双鞋,以为他家里多有钱。实际上他妈妈可能连给他报个兴趣班都要犹豫半天。

而李晨阳,穿得破破烂烂,但他妈妈对他的教育特别上心。

06

事情真正闹大,是在十月份。

那天是周三,学校开家长会。我提前在群里通知了好几次,让家长务必参加。

家长会开始前半小时,家长陆陆续续进教室。

我站在讲台上,跟每个家长打招呼。

王梓涵妈妈来得最早,穿着一身香奈儿。手上拎着爱马仕的包,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

进门就跟我说,老师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塞给我一个红包,厚厚的一沓。

我当场就推回去了,说这个真不能收,您的心意我领了。我们学校有规定,老师不能收家长的钱。

她也没坚持,笑着说那好吧,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跟我说。我们家梓涵要是不听话,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我说现在不兴这套了,孩子都是好好教育的。

等家长都到齐了,我发现陈逸轩妈妈没来。

我给她打电话,她说临时有个会,来不了了。让我把会议内容发微信给她。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但也没多说。

家长会开到一半,我讲到孩子的日常表现。特别强调了家校合作的重要性,说家长一定要多关心孩子。

不要把教育的责任全推给学校。

王梓涵妈妈突然举手发言。

她说,老师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对。我就是属于那种对孩子特别上心的家长,每天都会检查作业,陪她读书。

周末还会带她去上各种兴趣班,钢琴舞蹈英语一个都不落。

但我发现班里有些家长,可能因为工作忙或者别的原因,对孩子确实不太上心。这样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

她这话说得特别冠冕堂皇,但我听出来了。她是在影射陈逸轩妈妈。

底下有几个家长小声议论起来。我听到有人说,对啊,有些家长看着挺有钱的,但对孩子一点都不管。

还有人说,就是,给孩子买那么贵的鞋,连家长会都不来。

王梓涵妈妈接着说,老师您说对不对,现在有些家长,舍得给孩子花钱买名牌,但连作业都不检查。

这样的教育方式,我真的不敢苟同。

她这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我脸色有点难看,说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一样,我们不要随便评判别人。

有些家长可能工作确实忙,但不代表她不爱孩子。

王梓涵妈妈说,老师您这话我不赞同。再忙能忙过我们做生意的吗,我每天也忙得要死,但我还是会抽时间陪孩子。

说到底还是重不重视的问题。

底下又有几个家长附和。我压着火气说,今天的家长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配合。

家长会结束后,我坐在教室里,心里特别烦。

我知道王梓涵妈妈这种人,就是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显得自己多尽责,把别人踩在脚下。

但她当着这么多家长的面说这种话,对陈逸轩妈妈来说太不公平了。

更让我担心的是,这些话传到孩子耳朵里,对陈逸轩的影响会有多大。

第二天早上,陈逸轩没来上学。

我给他妈妈打电话,她说孩子昨晚发烧了,在家休息。

我说那您注意照顾,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办公室的其他老师聊起这事。

有个年纪大点的老师说,你们年轻老师啊,就是太较真。家长会上那种情况,你就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别往心里去。

我说可是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她说,公平?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你管得了家长说什么吗,你管得了孩子在外面受什么委屈吗。

你能做的,就是在学校里对每个孩子一视同仁,别的你管不了。

我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下午放学后,我在办公室改作业。突然听到走廊里有动静,我出去一看,王梓涵和另外几个女孩站在陈逸轩的课桌旁边。

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走过去,问她们在干什么。

王梓涵说,老师我们就是在聊天。

我说聊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在说陈逸轩的鞋。

我问怎么了。

她说,他那鞋好贵的,但是好脏。我妈妈说穿这么贵的鞋都不知道洗,肯定是家里没人管。

我妈还说,他妈妈在外面有男人,不管他了。

我当时火就上来了。

我说,你妈妈怎么说是你妈妈的事,但你不能在学校里说这种话。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一样,你没有资格评判别人。

而且这种话传出去,对别人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

王梓涵愣了一下,眼眶红了。说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不说了。

我说,回去跟你妈妈说,以后不要在孩子面前议论别人家的事。大人说话不过脑子,孩子跟着学坏。

那几个女孩灰溜溜地走了。

我站在教室里,看着陈逸轩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07

陈逸轩请了三天假。

第四天他来上学的时候,整个人状态特别不好。

脸色苍白,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走路都有点飘,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一样。

我问他好点了吗,他点点头。说好多了,老师我没事。

那天上午第一节课是语文,我让孩子们齐读课文。

陈逸轩坐在座位上,嘴巴动着,但没发出声音。

我走到他旁边,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他摇摇头,说没事。

下课后,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走过去,发现他在哭。

肩膀一抽一抽的,但没出声。

我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他倒了杯水。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他哭着说,老师,我不想上学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大家都说我家有钱,但是我妈妈不管我。还有人说我的鞋很贵但是很脏,说我妈妈不给我洗鞋。

还有人说我妈妈在外面有男人,不要我了。

我心里一阵发紧。

我说,你听谁说的。

他说,我听到王梓涵她们在说。还有别的同学也在背后议论我。

我深吸一口气,说,老师已经批评过她们了。你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们不懂事,乱说话。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泪还挂在脸上。说,老师,我妈妈真的很辛苦。

她每天要工作,还要照顾我,她没有时间给我洗鞋。

我鼻子一酸,说,老师知道,老师都知道。

他又说,我爸爸给我买了这双鞋,但他再也没来看过我。

我妈妈说这鞋很贵,不能扔。但我不想穿了,我想换一双便宜的。

我说,为什么。

他说,这样就不会有人说我了。

我蹲下来,跟他平视。说,鞋子不是问题,问题是别人怎么看你。

就算你换了鞋,还是会有人说别的。你要学会不在乎这些,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他摇摇头,说,我做不到。老师,我真的做不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一个七岁的孩子,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我能做的,就是在学校里多关心他,多保护他。

但我改变不了外面的环境,改变不了那些家长的想法。

那天放学,我特意等到陈逸轩妈妈来接他。

我把她叫到一边,说了孩子在学校的情况。她听完,脸色特别难看。

说老师我知道了,我回去跟他好好谈谈。

我说您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孩子的事慢慢来。但您确实要多花点时间陪他,他现在很需要您。

她点点头,眼眶红了。说谢谢老师,谢谢您这么关心他。

看着她牵着陈逸轩走远,我心里特别沉重。

那天晚上十一点,我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逸轩妈妈打来的。

她在电话里哭着说,老师,逸轩不见了。

我说什么时候不见的,您报警了吗。

她说晚上八点多,我让他去洗澡,结果等了半个小时他还没出来。我去看,卫生间里没人,窗户开着,他爬窗户跑了。

我说您赶紧报警,我现在过来帮您找。

挂了电话,我立马起床。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老公在后面喊我,我说班里孩子丢了,我得去找。

到了陈逸轩家楼下,已经聚了一群人。有警察,有保安,还有几个邻居。

陈逸轩妈妈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警察在问她孩子平时喜欢去哪,有没有什么朋友。

她摇着头说,他没什么朋友,平时就在家,哪都不去。

我走过去,问她孩子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说,他今天放学回来就一直不说话,吃饭也不好好吃。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

后来我让他去洗澡,他说他不想活了。

我以为他是随口说说,就骂了他几句,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结果他真的跑了。

08

我们找了一整夜。

把附近的公园,学校,商场,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

没有。

天快亮的时候,警察接到一个电话。说在河边发现一个小男孩,穿着睡衣,光着脚,坐在桥墩下面。

我们赶过去,果然是陈逸轩。

他坐在那,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看到我们过来,他往后缩了缩。

陈逸轩妈妈冲过去抱住他,哭着说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妈妈担心死了。

陈逸轩没说话,就那么坐着。

警察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他也不说。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说,逸轩,老师来了,你跟老师说说,怎么回事。

他看了我一眼,眼泪掉下来。说,老师,我不想活了。

我心里一紧,问为什么。

他说,大家都说我妈妈不要我了,说我是没人管的孩子。

我在学校没有朋友,回家也没有人陪我。

我爸爸不要我,我妈妈也不要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陈逸轩妈妈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说,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妈妈最爱你了。

陈逸轩说,你骗人,你每天都不在家,你都不管我。

你只知道跟你男朋友打电话,你根本不关心我。

陈逸轩妈妈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原来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一直憋着不说。

陈逸轩又说,我听到你跟你男朋友打电话,他说不喜欢小孩,让你把我送走。

你说你再想想,但是我知道,你迟早会把我送走的。

陈逸轩妈妈哭着说,不会的,妈妈不会的。

陈逸轩摇摇头,说,你会的,你肯定会的。

反正没有人要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听到这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一个七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得绝望到什么程度。

警察把我们都带回了派出所,做了笔录。陈逸轩妈妈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孩子,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警察让我们先回去,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出事就要追究家长的责任。

我把陈逸轩送回家,临走前跟他妈妈说,您真的要好好反思一下了。

孩子现在这个状态,再不管,真的会出大事。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一定改。

但我看她那表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09

第二天,我没让陈逸轩来上学。

让他在家休息几天,缓一缓。

我在班里开了个班会,跟孩子们说,以后不许再议论别人家的事。

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一样,我们要学会尊重别人,理解别人。

谁要是再背后说别人坏话,我绝对不轻饶。

王梓涵举手说,老师,我妈妈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我说,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应该说这种话。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跟同学好好相处。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天放学后,王梓涵妈妈来找我。

她说,老师,我听说陈逸轩离家出走了。

我说,是的。

她说,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能离家出走呢,多危险啊。

我看着她,说,您知道他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她愣了一下,说,不知道啊。

我说,因为有人在背后说他妈妈的坏话,说他是没人管的孩子。

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他受不了了,觉得活着没意思,所以跑了。

王梓涵妈妈脸色变了,说,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在说我吗。

我说,我没说是您,但如果您觉得是您,那可能就是吧。

我只是想提醒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别在孩子面前乱说。

大人说话不过脑子,孩子跟着学坏。您的话传出去,对别人伤害有多大,您知道吗。

她脸涨得通红,说,老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陈逸轩他妈确实不管孩子,这是事实。我说出来有什么错。

我说,就算是事实,您也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说。

而且您了解人家的情况吗,您知道人家为什么不管孩子吗。

人家离婚了,一个人带孩子,又要工作又要还房贷,压力大得很。

您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谁都跟您一样有钱有闲。

王梓涵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我说,老师,您这是在针对我。

我说,我没有针对您,我只是希望您以后说话注意点。

您是成年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冷笑一声,说,行,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烦躁。

我知道我这么说话可能会得罪她,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逸轩差点出事,我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10

陈逸轩休息了一周,才重新来上学。

我特意把他安排在第一排,方便我随时观察他的状态。

也跟班里其他孩子说了,以后要多关心陈逸轩,不要孤立他。

刚开始几天,陈逸轩状态还不错。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也会跟同学聊几句。

我以为事情过去了。

结果一周后的周五,陈逸轩妈妈又来找我。

她说,老师,我想给逸轩转学。

我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她说,我觉得他在这个班待得不开心,还不如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我说,他现在状态挺好的,为什么要转学。

她犹豫了一下,说,老师,我跟您实话说吧。

我和我男朋友准备结婚了,他在另一个城市工作,我打算带着逸轩一起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您男朋友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她说,他现在接受了,说愿意跟我一起照顾逸轩。

我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说,您确定这个决定是对的吗,孩子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又要换环境。

她说,我也没办法,我一个人在这边真的太难了。

我需要有个人帮我,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说,那逸轩呢,他的想法呢。

她说,他还小,不懂事,这些事我来决定就行了。

我说,您至少应该问问他的意见吧,毕竟是他的人生。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师,我知道您是为了逸轩好。

但您不了解我的处境,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我必须要有个依靠,我不能一辈子一个人带着孩子。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无力。

作为老师,我能管的只是孩子在学校的事。

至于家庭的事,我真的插不上手。

我说,那您什么时候走。

她说,这个月底,手续都办好了。

我点点头,说,那我会把逸轩的学籍档案准备好,您随时来拿。

她说谢谢老师,谢谢您这段时间对逸轩的照顾。

我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走后,我坐在办公室里,心里空落落的。

11

陈逸轩转学的消息,我没有告诉班里其他孩子。

我想着等他真的走了,再跟大家说。

但没想到,消息还是传开了。

有一天下课,我听到几个孩子在讨论。

说陈逸轩要转学了,说他妈妈要带他去别的城市。

还有人说,他妈妈要结婚了,新爸爸可有钱了。

我把他们叫过来,问他们从哪听说的。

有个孩子说,我妈妈说的,她听陈逸轩他妈说的。

我心里一阵烦躁。

这些家长,嘴巴就是管不住。

那天放学后,我把陈逸轩留下来。

问他知不知道要转学的事。

他点点头,说知道。

我问他愿意吗。

他摇摇头,说不愿意。

我问为什么。

他说,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在这里有老师有同学。

我去了新地方,又要重新开始,又要被人说。

我说,那你跟你妈妈说了吗。

他说,说了,但是她不听。她说她已经决定了,我必须跟她走。

我看着他,心里特别难受。

我说,那你想怎么办。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听我妈妈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去了新地方,好好表现,别让老师失望。

他点点头,眼眶红了。

说,老师,我会想您的。

我说,老师也会想你的。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

我在想,作为老师,我到底能为这些孩子做什么。

我能教他们知识,能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但我改变不了他们的家庭,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像陈逸轩这样的孩子,我见过太多了。

他们出生在不幸福的家庭,承受着大人的矛盾和压力。

而我能做的,只是在他们经过我的时候,尽量给他们一些温暖。

但这些温暖,能维持多久呢。

12

陈逸轩转学前的最后一周,我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欢送会。

让班里每个孩子都给他写一句话,折成纸飞机,送给他。

孩子们很认真,每个人都写了很多。

有的说,陈逸轩你要好好学习,我会想你的。

有的说,陈逸轩对不起,我以前说过你坏话,请你原谅我。

还有的说,陈逸轩你要开心,不要再难过了。

陈逸轩收到这些纸飞机,哭了。

他说,谢谢大家,我也会想你们的。

那天放学后,陈逸轩妈妈来接他。

我把他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整理了一份,交给她。

说,这是逸轩的情况,您到了新地方,给新老师看看。

她接过来,说谢谢老师。

我又说,您到了那边,一定要多关心逸轩。

他现在正是需要您的时候,您千万不能再忽略他了。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一定会的。

我说,还有,您男朋友那边,您也要多沟通。

不要因为他不喜欢孩子,就委屈了逸轩。

她说,老师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看着她,总觉得她说的话不太有底气。

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叮嘱她多注意。

陈逸轩走的那天,我去送他。

他背着书包,穿着新衣服,脚上还是那双AJ。

但这次,鞋子洗得干干净净,白色的部分又亮了起来。

我问他,鞋子谁给你洗的。

他说,我自己洗的。

我说,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洗鞋了。

他说,因为我不想让新同学说我鞋子脏。

我蹲下来,看着他。说,逸轩,老师想告诉你一件事。

鞋子脏不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干不干净。

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他点点头,说,老师,我记住了。

我抱了抱他,说,去吧,到了那边好好学习,有空给老师打电话。

他说,我会的。

看着他坐上车,车子慢慢开远,我站在原地,眼泪掉下来。

13

陈逸轩走后,班里安静了很多。

没有人再议论他的鞋,没有人再说他家的事。

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在孩子们心里留下了痕迹。

王梓涵有一天下课来找我,说,老师,我想跟您道个歉。

我问,道什么歉。

她说,我以前说过陈逸轩的坏话,我现在觉得我错了。

我妈妈说,我们不应该随便评判别人,因为我们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

我说,你妈妈说得对,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老师很欣慰。

她说,老师,陈逸轩现在过得好吗。

我说,应该还可以吧,他妈妈说他在新学校适应得不错。

她点点头,说,那就好。

其实王梓涵妈妈那天找过我。

她说,老师,上次的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您说得对。

我确实不应该在孩子面前乱说话,我给您添麻烦了。

我说,没事,您能认识到就好。

她说,我现在才明白,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难处。

我不应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评判别人。

我说,您能这么想,说明您是个明白人。

她苦笑了一声,说,其实我也不容易,我老公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

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压力也挺大的。

可能就是因为自己不容易,所以看到别人不容易,心里反而不平衡。

我说,这我理解,人都是这样。

但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学会理解别人。

她点点头,说,您说得对。

14

学期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陈逸轩的一封信。

信是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但很认真。

他在信里说,老师,我在新学校过得还不错。

新老师对我也很好,同学们也不欺负我。

但我还是很想您,很想以前的同学。

他还说,我妈妈和她男朋友结婚了,我现在有个新爸爸。

新爸爸对我还可以,会带我出去玩,也会给我买东西。

但我还是更喜欢我的亲爸爸,虽然他不要我了。

看到这里,我眼泪掉下来。

他最后说,老师,谢谢您对我这么好。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让您失望。

等我长大了,我要回来看您。

我把信收好,放在抽屉里。

那天晚上,我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

问她逸轩现在的情况。

她说,还行吧,比以前好多了。

我老公对他挺上心的,周末会带他出去玩,平时也会辅导他功课。

我说,那就好,您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

她说,我知道,老师,谢谢您。

要不是您当时那么关心逸轩,我可能真的会把他送走。

我说,您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想起这一学期发生的事,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回想起来,陈逸轩的事给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课。

作为老师,我确实会通过孩子的穿着打扮来判断家庭情况。

但这种判断往往是片面的。

就像陈逸轩,穿着四千多的鞋,但他家的情况其实很复杂。

那双鞋不是家里有钱的象征,而是一个破碎家庭的残留物。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家庭的孩子,老师不敢惹。

第一种,是真正有钱有势的家庭。这种家庭的孩子,背后有资源有人脉,老师确实要小心对待。

第二种,是那种特别较真的家庭。这种家长会揪着老师的每一个细节不放,动不动就投诉,老师也不敢得罪。

第三种,是那种情况复杂的家庭。像陈逸轩这种,单亲,重组,老师稍微处理不好,就可能出大事。

但不管是哪一种,作为老师,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对每个孩子一视同仁。

不因为他们家里有钱就高看一眼,也不因为他们家里情况复杂就另眼相待。

每个孩子都值得被公平对待,都值得被好好爱护。

那天晚上的家长群事件,后来也解决了。

那个发语音的家长,后来私下跟我道歉,说是她儿子说的话有误,她没核实就发到群里了。

我说没事,以后注意就好。

但这件事也给我提了个醒。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作为老师,说话做事都要更加谨慎。

陈逸轩走后的第二个学期,班里来了个新学生。

也是单亲家庭,妈妈一个人带着。

孩子穿得很朴素,鞋子都是地摊货。

但这次,我没有因为他的穿着而做任何判断。

我只是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对待他,关心他,照顾他。

后来这孩子成了班里的优等生,他妈妈特别感激我。

说多亏了我没有因为他家里条件不好而歧视他。

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天放学后,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被家长接走。

有的穿着名牌,有的穿得很普通。

有的被开着豪车的家长接走,有的被骑着电动车的家长接走。

但在我眼里,他们都一样。

都是需要被好好教育,好好爱护的孩子。

夕阳照进教室,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黄。

我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备课本,开始准备明天的课。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混着晚风,飘进来。

我突然觉得,当老师虽然累,虽然有时候会遇到各种麻烦。

但能陪着这些孩子成长,看着他们一天天变好,也挺值得的。

抽屉里,还放着陈逸轩的那封信。

我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要记得那个穿着干净AJ的小男孩。

记得他说的,他会好好学习,不让我失望。

也记得我对他说的,鞋子脏不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干不干净。

这些话,不只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