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意人_白先生救他殒命，古平原才懂：白依梅为何不选他随李成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白先生一头撞死的时候，血顺着树皮往下淌，像一条不肯拐弯的小溪。

我蹲在人群后面，手里捏着给白依梅买的胭脂，盒子被捏得变了形。那一刻我就明白，乱世里，活人比死人难救。

古平原后来成了大老板，可那晚他跪在李成马前，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只求人家去劫法场。我看得真切，他腰里还别着那枚没送出的玉佩——刻着“平安”俩字，边都磨圆了。多讽刺，他兜里有银子、有马帮、有洋人的合同，却救不了自己从小惦记的姑娘。

白依梅被绑赴省城那天，穿的是件灰布衫，后领子磨得发白。她爹教她认草药时，她还在我铺子里赊过绣花线，如今那双手却得给清兵按在木砧上。李成单人匹马冲进去，刀口卷刃了，怀里只剩半块她给他缝的护心布。古平原站在刑场外圈，踮着脚看，像看一出别人的戏。

再后来，她真跟李成走了。有人骂她水性，我骂不出口。她回村那半个月，夜里水井边排队洗尿布的媳妇们，看见她就啐唾沫，说她被“长毛”睡过。白天她出门打酱油，小孩跟在后面唱“破鞋破鞋”，唱得比蝉还响。古平原想娶她，摆了八桌酒席，菜都订了，她没上桌——她说怕喜堂变灵堂。

她走前托我带句话给古平原：玉佩留着吧，乱世里没人需要平安，只需要命硬。我转述时，古平原正扒拉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听完他直接把算盘掀了，珠子滚了一地，像下了一场不会化的雪。

现在古平原的票号开到了上海滩，洋人都得喊他古老板。可每年清明，他自个儿回徽州，在老槐树下摆一壶酒，两盏杯。一杯敬先生，一杯敬那个没嫁成的姑娘。有人问他为啥不续弦，他笑笑：“娶过，在梦里，花轿被火炮轰了。”

白依梅没再回来，听说后来跟着李成打到了天京，城破那年，有人看见她背着伤兵往江边跑，发髻散了，裤腿全是泥。再后来，就没了音讯。

乱世把人都撕成碎片，有人捡到了银子，有人捡到了刀，只有她，捡到了一条能喘气的命。至于爱谁，谁爱她，早被血水泡得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