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钱:一句“不敢”的价码!
发布时间:2025-12-05 17:16 浏览量:1
南泉山,秋意已深。普愿禅师踏过铺满黄叶的庭院,见弟子希运正在廊下专注地擦拭香炉,动作轻缓,仿佛炉身不是铜器,而是易碎的晨露。
他驻足,忽然发问:“定、慧等等教法,依你之见,是何意?”
希运手中动作未停,声音平直如尺:“依弟子浅见,不外乎十二个字:任何时候,不依傍任何东西。” 语毕,他才抬起眼,目光清亮,恰似秋日寒潭。
普愿脸上并无波澜,只向前踱了一步,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哦?” 他语调微微上扬,目光却如秤,掂量着眼前的人,“这‘不依傍任何东西’的见地,莫非已是你的自家珍宝,可以坦然示人了?”
方才还清亮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希运垂下眼帘,将香炉轻轻置回案上,双手合十,那份属于年轻僧人的谦抑,或许还有一丝未经察觉的怯意,让他出口的话调低了下去:“弟子愚钝,岂敢妄称己见……不过是拾古德牙慧,略加思索罢了。”
风穿过长廊,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
普愿禅师静静看着他,那目光里先前如秤的掂量,渐渐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这叹息并非失望,倒像匠人看见一块本可雕琢成器的美玉,自己却怯于显露纹理。
“茶饭钱暂且不论,” 普愿禅师开口,声音里带着山间溪流般的凉意,话锋却陡然一转,切入一桩似虚还实的公案,“你这一趟‘悟’行下来,草鞋钱,又叫谁来偿付?”
希运蓦然抬头,眼中尽是茫然与惊愕。
禅门有则老话:若僧人修行一生,终无真实契悟,茫然而来,茫然而去,待到无常催逼,面见阎罗之时,非但要算清一生吃了十方多少茶饭,连脚下踏破的草鞋,也须一一计费偿还。意指空耗光阴,未得真实受用。
普愿此言,机锋如刃。你希运口中道“不依傍”,答得本是直指根源,犀利透彻。可当被问及是否敢承当、敢认作是“我之见”时,那份退缩,那份“不敢”,恰恰暴露了内心深处仍在依傍——依傍古德之语,依傍师父可能的首肯,依傍一个“正确”的安全位置。嘴上说着不靠岸,心却系着无形的缆绳。这般“悟”,与未悟何异?踏破的草鞋,磨损的岁月,终究是虚费了。
现实世间,又何尝缺少这般光景?许多人说话,总爱裹上三层模棱两可的软布,生怕露出一点确凿的形状,担上一点可能的干系。在需要挺身为自家见解、主张站定之时,却惯于左顾右盼,寻个“大家皆如此”或“上头有指示”的依傍,方才觉得安稳。对于一个求真的修行者,这是悟性上的迷雾;对于一个奋进的世道,这是脊梁的软化;而对于一个独立的人而言,这无异于将生命的锋芒自行折损,将灵魂本该直立的姿态,弯成了向虚无处寻求依靠的问号。
廊下的风似乎更凉了些。希运怔在原地,师父那句关于“草鞋钱”的诘问,如同冰水浇头,使他从某种不自觉的、依赖权威或套路的迷梦中猛地一凛。他方才那份“对答如流”的隐约自得,此刻碎了一地,露出底下未曾坚实过的基底。
普愿禅师不再多言,转身,素色僧袍拂过台阶上零落的秋叶,径自向禅堂深处走去。只留下希运一人,对着满院瑟瑟秋声,以及心中那座因一句“不敢”而骤然显形的、需要他自己去拆解的倚靠之墙。
原工行现券商 资本市场资深人士,供应链金融经销商,中铁某局F+EPC投资专家,拥有100%股权公司,佛道基督持戒者,佛门禅宗修行者 李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