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去坐长途大巴，却邂逅一个女孩，她睡在我身边后来成了我妻子

“黑大巴”把我们扔进荒镇那晚，我身上只剩37块5，叶小艳的泡面调料包早被前座的小孩顺走。我们并肩坐在旅馆走廊的塑料凳上，头顶的钨丝灯泡滋啦作响，像随时会断气的老狗。她忽然把腿搭在我膝盖上，指着脚腕被行李架划出的血痕说：“得，留个纪念。”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姑娘不怕疼，也不怕我。

第二天，司机集体失踪，30多名乘客堵在镇口。有人提议报警，被隔壁卖凉粉的老板娘一句“派出所离这儿40里”噎了回去。人群炸锅，像蚂蚁被浇了热水。我拉着小艳绕到车站后门，发现一辆报废中巴，方向盘没了，座椅剩半截。她爬进去，从铁皮夹缝摸出一本1993年出厂的行驶证，车主栏写着“冯跃进”。她嘿嘿笑：“冯哥，借你车壳子当婚床。”一句话，把我魂勾走。

那年月没微信，我们用最笨的方式保存联系：她把家里的座机号码写在我左手臂，我用圆珠笔在她白球鞋侧面描了厂里的分机号。回到东莞后，我每晚7点准时守在传达室，铃一响，门卫老周就冲楼上嚎：“小四川，婆娘来查岗！”为省电话费，我们练出“30秒汇报”——今天吃了啥、产量多少、想对方几次，像发报员，字越少，情越浓。

熬到年底，我揣着2300块工钱，坐了36小时绿皮硬座去万州。她提前一站上车，列车员验票时，她躲进厕所，门一开，扑进我怀里，把列车员吓得失声。那一刻我明白，所谓私奔，不过是把“合法”两个字提前写进眼神。

领证前夜，她带我爬太白岩，指着山脚的滨江路说：“以后吵架，就来这儿数路灯，谁先哭，谁就买麻辣小面。”20多年过去，路灯从78盏变成234盏，我们真吵过48次，第49次我学会先低头——低头不是认输，是找台阶，好牵她回家。

女儿上大学那年，小艳翻出那双白球鞋，号码早被洗得发白。她拿手机拍照，发到抖音，配文：“当年用圆珠笔写的情书，现在用余生回。”视频一夜爆红，点赞破百万。评论区里，最高赞的留言是：“不是时代纯情，是你们把纯情活成了时代。”

去年，铁桥镇“爱情驿站”落成，我们被请去剪彩。当年旅馆的老板娘成了讲解员，她指着走廊那排塑料凳说：“当年坐这儿的小两口，现在成了镇标。”我把37块5的零钱捐给展馆，工作人员用亚克力封起来，标注：1997年·黑大巴幸存者全部家当。游客哄笑，我握住小艳的手——只有我们知道，那37块5，是勇气本金，利滚利，滚出后半生。

总有人问我：闪婚赌这么大，凭什么笃定赢？我答：不是笃定，是输得起。90年代我们一无所有，输得起时间、输得起青春，反而把婚姻逼成一场“背水一战”。今天的人精算利弊、权衡户口，把爱情拆成Excel表，却忘了，真正的保底条款叫“我愿意”。

春运又开始了，高铁呼啸，黑大巴几乎绝迹。交通部说，2023年道路客运投诉量再降四成，可我知道，有一种投诉不会出现在报表里——那年荒镇的夜里，如果我没爬上那辆破中巴，没把圆珠笔递给叶小艳，我会投诉自己：为什么不敢把人生交给一次未知？

灯暗下来，展馆屏幕放起我们的微电影。片尾，我牵着小艳走出车站，镜头定格在她回头一笑。旁白只有一句：骗局把你们扔在路上，你们把路上成了家。观众鼓掌，我侧过脸，她眼角有泪。我伸手去擦，她躲开了，小声嘟囔：“别弄花妆，回家还要数路灯。”

我笑着点头。234盏灯亮着，第235盏，在我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