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士兵正拿着水晶鞋找我,而继母却捂住了我的嘴:那不是王子

发布时间:2025-12-06 23:23  浏览量:2

“辛德瑞拉,你疯了吗?你怎么敢去那场舞会!”继母和姐姐死死地盯着我,眼底翻涌的不是愤怒,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那位王子正在全城搜捕你,他的爪牙马上就会嗅到这里的气味!”

我被她们激烈的反应吓懵了,下意识地抚上脸颊:“为什么……我不能被找到?仅仅因为我这张脸吗?”

从我有记忆起,我的皮肤上就覆盖着一层洗不掉的灰烬,像是一块被诅咒的烙印。继母因此将我禁足,姐姐也总是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几天前,姐姐为了安抚因为容貌自卑哭泣的我,买回了一条华丽繁复的大裙子。她把我按在镜前,轻柔地梳理我的乱发,在我的腰际系上完美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她透过镜子审视着我,指尖颤抖:“没关系的,辛德瑞拉。只要仔细看,你真的很美……我是说,你‘以前’一定美得惊人。”

以前?我的记忆像是一张白纸,起点就是这满脸的灰垢。

“姐姐,我想去今晚的假面舞会。”我近乎哀求地看着她,“既然大家都戴着面具,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在灯光下旋转,对吗?”

姐姐脸色煞白,甚至带着一丝慌乱:“辛德瑞拉,舞会是个吃人的地方,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

我在心里冷笑:骗子。明明每次出门前,她都要在那件奢华的礼服上耗费几个小时,对着镜子练习最无懈可击的微笑。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当我出现在舞池中央时,继母和姐姐眼中的神情并非震惊,而是——惊恐。

我选了一张镶嵌着碎钻的银白面具,严丝合缝地遮住了我那张“见不得人”的脸。那位王子风度翩翩地向我伸手,但我却感到一股寒意。

聚光灯像审讯灯一样打在我们身上。华尔兹的旋律中,王子贴在我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温柔:“告诉我,你的名字是辛德瑞拉吗?”

那声音有一种诡异的魔力,让人神经松弛。

我愣怔片刻,垂下头:“我……我不记得了。”

自从我有意识以来,记忆就是残缺的。

王子轻笑一声,眼神在面具后显得深情又粘稠:“你是我的未婚妻,或许你忘了,但我一直在找你。”

我诧异地抬头,撞进他那双看似深情的眸子里。

“抱歉,总有些人在阻碍我们重逢。”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诱导,“如果你愿意,舞会结束后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要点头答应。但我猛然想起了面具下那张布满灰烬的脸——如果摘下面具,他会被吓跑吧?

恐惧占了上风。我甚至没等到舞曲结束,就慌乱地挣脱他的怀抱,提起裙摆匆匆逃离。

慌乱中,我的一只水晶鞋遗落在了那座冰冷的宫殿里。

继母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嘈杂的马蹄声和盔甲碰撞声已经逼近了门口。

“没时间了!”继母拽着我冲上楼梯,将我粗暴地塞进衣柜深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绝对、绝对不要出来!”

楼下传来了粗暴的撞门声:“开门!搜查!”

透过衣柜的缝隙,我听见姐姐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的笑意:“失礼了各位,我想……那只鞋子是我的。”

随后是一片死寂,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良久,我颤抖着推开柜门。屋里一片狼藉,继母和姐姐都消失了。

只有那只遗落的水晶鞋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晶莹剔透的鞋内,积蓄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渍。

啪。

我合上手里的《暗黑童话集》,最近这种解构经典的猎奇故事在网上很火。连载刚更新到姐姐为了穿上水晶鞋削掉了脚后跟,随后母女二人被王子带走,生死未卜。

“茵茵,别看了,先吃饭。”男友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烟火气稍微驱散了故事里的阴冷。

我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心沉了下去:“好。”

餐桌旁,男友给我盛了一碗汤,观察着我的脸色:“你那个姐姐……何雯,还是没消息?”

提到这个名字,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四年前母亲意外离世,父亲娶了陆婷阿姨,何雯是陆婷带来的女儿。父亲死后,我和那对母女的关系降至冰点,几乎断了联系。

但我还是忍不住按亮屏幕,那条唯一的短信停留在昨晚十二点半:

【明天中午在家等我,保持手机畅通。切记!切记!】

这没头没尾的警告让我心神不宁了一整天。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何雯不仅没露面,连电话也变成了空号。

男友许知远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茵茵,何雯找你,会不会还是为了那份药物资料的事?”

“除了那个还能有什么?”我冷笑一声。

去年,我和何雯在实验室意外研发出一种针对肝硬化的特效药,疗效显著且副作用极低。正是这份成果,成了我家破人亡的导火索。

“茵茵,对于何雯加入X制药集团的事,你还是很介意吧?”许知远试探着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她这次来是想和你合作,把药物投入生产,你会答应吗?”

“绝不可能。”我回答得斩钉截铁,心底涌起一阵烦躁,“原始数据在那场大火里已经毁得一干二净,何雯如果有本事复原配方,她早就去卖了,犯不着来求我。”

父亲经营的小药企本该靠这款药起死回生。他原本的愿望是让这药成为普通家庭也买得起的救命药,毕竟我的生母就是死于肝病。

但消息走漏后,贪婪的资本蜂拥而至,他们开出的收购价令人咋舌,但定价策略却是要吸干患者的每一滴血。这违背了父亲的初衷。

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药厂,也带走了父亲的生命。我和那对母女背上了巨额债务。

讽刺的是,破产没多久,陆婷就利用人脉,把何雯送进了制药巨头X集团,对外宣称她掌握着核心技术。而我,只能靠打工还债。

也就是在那个至暗时刻,许知远出现了。他是我的学长,也是X集团董事长的叛逆小儿子。我们像两个格格不入的灵魂,在这荒诞的现实中依偎取暖——这本身就像个脆弱的童话。

我再次看向手机,何雯依旧失联,甚至连陆婷的电话也停机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我和许知远对视一眼,透过猫眼,我看到几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站在门外。

许知远下意识地将我护在身后,打开了门。

“何茵小姐?”为首的男人目光越过许知远,死死锁定在我身上,“何雯是你姐姐吧?”

“是,出什么事了?”

男人偏了偏头,示意身后的人:“我们接到关于何雯的紧急报案。经调查,你是她失踪前最后联系的人。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心头一跳,立刻想到了那条短信。

“好。”我刚点头,许知远就要跟上来,却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住。

“抱歉,只需要何茵小姐一个人。”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脚步一顿,脑中闪过一丝违和感——按照正规程序,进门第一件事不该是出示证件吗?

“等一下,”我向后退了半步,“请出示你们的警官证。”

对方脸色微变,随即不耐烦地掏出一个证件晃了一下。

不对劲。那个徽章的质感……还有他们的眼神,太凶狠了。

有问题!

我猛地掏出手机:“既然是办案,我打110核实一下出警记录没问题吧?”

话音未落,那人突然暴起,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刺耳。

这两个根本不是警察!

我转身欲逃,却感到一只散发着刺鼻乙醚味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口鼻。黑暗瞬间吞噬了我的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纯白色的密室,四肢被冰冷的金属镣铐固定在一张看起来像电击椅的装置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像极了实验室。

几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推门而入,坐在我对面。

“何小姐,长话短说,那份药物的完整配方,应该在你手里吧?”

果然,绕了一大圈,还是为了那该死的药。

我强作镇定:“我只有部分残卷。当年的实验室大火烧毁了一切,没有备份,神仙也复原不了。”

对面的人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我。突然,为首的男人轻笑一声:“不能复原?为了你的好姐姐,建议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什么意思?”我猛地抬头,“你们把何雯怎么了?”

男人拍了拍手。另一个人走上前,粗暴地钳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转头看向后方。

我的瞳孔剧烈收缩——

角落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人,全身被麻袋套得严严实实,生死不知。唯独露出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

那是父亲生前送给我和姐姐的最后礼物,两双一模一样的高跟鞋。

我深吸一口气,逼退眼底的恐惧:“做过背调就知道,我和何雯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关系恶劣。拿她来威胁我?你们这步棋走错了。”

说话间,我快速扫视环境。这里是全封闭结构,单向玻璃,除了那扇铁门无路可逃。而我身上贴满了监测心率和皮电反应的传感器——这是一场更加精密的测谎审讯。

至于许知远……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被警棍击倒在地。希望他没事。

“何小姐不必紧张。”为首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刺耳的电子杂音,“我们只是想核实几个问题。”

他指了指显示屏上跳动的波形图,“在此期间,请你务必诚实。”

“你叫何茵。”

“……是。”

“你曾在Z大生物制药研究院主攻肝硬化课题,并与何雯组成小组。之后你作为何雯的助理,继续研发工作。”

我嗤笑:“这些百度上都有,费这么大劲绑我来就为了背简历?”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我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肌肉在痉挛中剧烈抽搐。

疯子!这群人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男人面无表情地用笔尖点了点桌面:“何小姐,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电流的余韵让我浑身发抖,但我必须保持清醒。

“重来一遍。”他说。

这次我学乖了,按照他们的节奏回答:“是。”

“你不想做何雯的助理,因为只有你知道这份药剂制作的核心思路。”

我猛地坐直,语速极快:“不是。”

“火灾后,你和许知远在一起,是因为他是X集团董事的儿子。”

“不是。”

“那场火灾是由于阀门松动导致燃气泄漏,起火点是二楼厨房。你父亲第一个发现火情并叫醒了你们,但他自己没能逃出来。”

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所谓的火灾调查报告,慢条斯理地念着。

那些文字化作了具体的画面攻击着我:漫天的火光,浓烟,父亲焦黑扭曲的尸体……

我嘴唇颤抖:“是。”

突然,头顶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男人敲了敲桌子,眼神阴鸷:“你在撒谎。火是从实验室烧起来的,不是厨房。”

“不可能!”我大脑嗡的一声,“陆婷明明告诉我……”

等等。陆婷撒谎了?为什么?

男人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袭来,试图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火灾发生后,你逃出来发现父亲没出来,所以折返火场,但被何雯拦住了。”

“……是。”

“你冲回去,是因为发现药剂资料和样本还在里面,对吗?”

“不是!”我厉声否认。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隔着护目镜审视着我。

“你真的认为,一瓶药剂没有你父亲的命重要吗?”

“你们这群疯子!药剂怎么可能比我爸重要!”我终于崩溃了,在椅子上疯狂挣扎,每一次动作都带来电流的刺痛,“要复原药剂去找何雯!她想钱想疯了,但我没有!我宁愿当初死在那场火里的人是我!”

白大褂们冷漠地记录着数据,仿佛我只是一只被解剖的小白鼠。

“心率过高,需要加大电流让她镇静吗?”助手问道。

“不用。”

为首的男人摆摆手,抛出了杀手锏。

“何小姐,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不能复原那个药剂吗?”

警报灯还在闪烁。这一次,我不像之前那样果断否认了。我咬着牙,死死盯着他,选择了沉默。

男人挑了挑眉,又抛回了那个最初的问题。

“你不想做何雯的助理。”——这是前半句。

“……因为只有你知道这份药剂制作的核心思路。”——这是后半句。

当这两个问题拆开时,我可以否认。但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或者单独质问“核心思路”时,我的沉默和生理反应已经出卖了一切。

我的掌心全是冷汗。

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我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嘲讽的笑容:“戏演完了吗?演完了就让何雯出来吧。”

对面的人动作一顿。

“何雯自导自演了这场绑架,现在躲在幕后不敢见人了?”

死寂。

整个实验室只剩下仪器单调的“嘀嘀”声。

良久,为首的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陌生的脸,表情怪异:“你是怎么猜到的?”

“除了何雯,谁还能把这些陈年旧事的细节告诉你们?”

我仰起头,尽管狼狈,却目光如炬。

“让我猜猜剧情:何雯进X集团前,信誓旦旦保证能复原配方。结果资金砸进去了,时间过去了,她根本做不出来。骑虎难下的她,为了保住地位,只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对吗?”

所谓失踪,所谓威胁,不过是逼我就范的苦肉计。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笑了。他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眼神瞬间变得狰狞:“小姑娘,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知道得太多,容易死得早。”

他毫无征兆地按下了开关!

剧烈的电流几乎要将我的灵魂撕裂,意识在痛苦的海洋中浮沉。

“让我……见何雯……”我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呕出来的血。

随着我的坚持,痛感被层层加码。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张椅子上时——

“轰!”

那扇坚不可摧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如神兵天降,迅速控制了现场。混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

许知远双手颤抖着关掉了电椅开关,一把将我从那炼狱般的束缚中解救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了茵茵,没事了,我来晚了……”

我瘫软在他怀里,精疲力竭。

余光中,我看见一名警察撕开了角落里那个麻袋。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里面那个穿着丝袜和高跟鞋的“人质”滑落在地——那只是一个僵硬的塑料模特。

果然。

从来没有什么受害者何雯,只有一场精心策划的狩猎。而我也终于明白,童话里的灰姑娘之所以能逃离,是因为她看透了那个虚伪的舞会。

这帮人落网得太快,为了自保,转头就把幕后金主何雯供了出来。

只可惜何雯似乎嗅觉灵敏,警方扑了个空。据调查,早在今天凌晨,她的航班就已经落地国外,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海,踪迹全无。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我靠在床头,看着许知远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水果刀,苹果皮连成一条长线垂落。

不得不说,许知远是个无可挑剔的恋人。他的随身包简直是个百宝箱,卫生巾、发圈、手帕,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他备不下的。

「医生说了,没伤到根本,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我接过他递来的苹果,机械地啃着,大拇指却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滑动,死死盯着那几条信息记录。

「何雯……真的已经离境了?」

「千真万确。警方那边不仅调了机场大厅的监控,连登机记录都核实过了。」

视线再次聚焦在何雯发来的那两段没头没尾的话上,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了,别看了。」许知远忽然抽走我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击,那几条属于何雯的消息记录瞬间化为乌有。「这几天你盯着这个连觉都睡不好,看着让人心疼。」

我抿紧嘴唇,眼睁睁看着他把手机妥帖地放在距离我最远的床头柜上。

「对了茵茵,最近公司内部有些风声……是关于那个药剂的。」许知远一边擦拭水果刀,一边偷瞄我的脸色,见我没出声,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因为这次丑闻闹得太大,董事会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何雯复原的那版半成品推向市场。对外宣称是为了降低药价惠及普通家庭,实际上……」

我猛地抬眼:「实际上什么?」

「昨晚路过父亲书房,我听到他在开线上董事会。那语气……」许知远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厌恶,「他说资本家不需要泛滥的人文关怀,降价已经是恩赐。只要吃不死人,检测不出大问题,就不影响利润。」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那种高高在上的冷血语调听得我头皮发麻。

「这是在草菅人命!你录音了吗?把手机给我,我现在就打监管局电话举报!」

我急火攻心,伸手就要去够床头的手机,却被许知远一把按住手腕。

「茵茵!你冷静点!这未尝不是个机会。」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许知远,你也疯了吗?」

「你听我说。以前公司排挤你,甚至动用人脉封杀你。但现在他们捅了天大的篓子,急需有人来救场。」许知远目光灼灼,语速极快,「如果你能顶替何雯的位置,把真正的原版药剂复原出来,他们绝对会把你供起来。」

「到时候,手握原版配方的你才有资格跟他们坐在谈判桌上。你不仅能救那些无辜的病人,还能把定价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把价格压到最低。」

说这番话时,许知远双手紧紧包裹着我的手掌,眼底闪烁着某种狂热的光芒,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

那一刻,沸腾的血液仿佛瞬间冷却。

我回望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好啊。」

为了保密,核心实验室设在X集团大楼鲜为人知的地下三层。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到了X集团的掌舵人,也就是许知远的父亲。

这个曾斩断我所有科研退路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挂着和煦的笑容,主动向我伸出手。

「集团能有小茵这种顶尖人才加入,真是蓬荜生辉啊。」

看着这副虚伪到令人作呕的嘴脸,我连扯动嘴角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似乎察觉到我的僵硬,身侧的许知远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那是我们之间的暗号。

出门前,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还在眼前:【茵茵,以前我为了生存被迫割舍理想,但这次为了你,我会逼父亲让步。】

想到这儿,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厌恶。

X集团不愧是行业龙头,这里的设备先进得令人咋舌,连动辄百万的经费审批走的都是绿色通道。

我戴上医用手套,拈起操作台上的玻璃试管。里面晃荡的透明液体,正是何雯团队复原出的残次品。

背后的视线如芒在背,我不耐地掀起眼皮,头也不回地冷声道:

「既然是合作,许董是不是该展现点诚意?如果接下来连我上厕所都有人跟着递纸,那我宁愿现在就解约。」

「何小姐,请注意你的态度!」

许董身后的小助理年轻气盛,忍不住上前一步呵斥。

透过面前仪器的金属反光,我清晰地看到许董脸色瞬间铁青,但转瞬又堆满了笑意,甚至伸手拦住了助理。

「好好好,天才总是需要独立空间的。小茵你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打着哈哈,带着那一群高管浩浩荡荡地退了出去。

直到闲杂人等散尽,许知远才忧心忡忡地凑过来:「茵茵,你也知道我们在他的地盘势单力薄,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想替你出口恶气。」

许知远曾向我吐露过童年阴影,他想学摄影记录美好,他父亲却当着他的面把他养的小狗从三楼扔下去,以此逼他就范。

这样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精神虐待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心肠?

我摘下手套,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语气娇软:「怎么,心疼你爸了?」

「怎么会。」许知远睫毛颤了颤,声音柔得像水,「我只是担心你。我不在的时候,怕他给你使绊子。你要是受伤了,我会很难过的。」

我凝视着他深情的眼眸,最终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放心吧,我有分寸。」

万幸,何雯团队留下的数据底子还在,复原进度比预期快了不少。

翻阅着那些复印件上熟悉的字迹,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Z大那间充满福尔马林味道的实验室。

那时的我,刚刚经历丧母之痛,拿着肝硬化研究的课题申请书站在导师面前。

「这个方向很难出成果,你想好了?」女导师摘下眼镜,神色凝重。

「我想好了。」我目光坚定。

导师叹了口气,指了指隔壁办公室:「刚好,也有人对这个方向感兴趣,或许你们可以聊聊。」

推开那扇门,我看到了何雯。

虽然名义上是姐妹,但何雯更像她的母亲陆婷——也就是我的继母。理性、果决,甚至有些冷酷,全然不像我那温柔却命苦的母亲。

但那天,何雯主动提出加入我的课题。从功利角度看,这简直是自讨苦吃,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

那段日子,我们几乎住在了实验室。为了数据精准,我们分头操作,最后再交叉比对。

毕业后,我因为种种受挫对课题产生了动摇。毕竟这是一笔巨额投入,对于父亲的公司而言更是豪赌。

但每当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痛苦,想起无数个像我们一样破碎的家庭,我就无法放弃。

「茵茵,我拉了个项目组,你来吗?」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何雯打来了电话。她居然说服了陆婷阿姨,顶着巨大的压力成立了专项小组,并把那个关键的位置留给了我。

作为负责人,何雯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换来资金,而我则死磕数据。

终于,在一个朝阳初升的清晨,我顶着熬红的双眼,看着打印机吐出的报告,整个人都在颤抖。

「姐……姐姐!」

我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晃醒趴在桌上睡着的何雯,声音因为极度兴奋而嘶哑:「成了!我们成功了!」

这组数据……不对劲。

我眉头紧锁,盯着手里这份何雯遗漏在实验室的资料。听说她离开时带走了绝大部分核心机密,唯独剩下了这几页看似无关紧要的数据表。

起初我没在意,可今天仔细一核对,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余光再次捕捉到角落里一闪而过的人影。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了。随着实验接近尾声,许董安插的眼线越来越肆无忌惮,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人作呕。

我掏出手机,迅速将那页异常数据拍了下来。

推门而出,正好撞上那个端着空文件假装路过的助理小陈。

「别装了。」我一把抽走他手里的文件夹,冷笑一声,「贵公司的监工制度还真是无孔不入。」

被当场拆穿,小陈脸色一僵,却还在强行解释:「何小姐误会了,或许您该反思一下,是不是因为您对集团缺乏信任,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信任?」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配吗?」

看出我的不屑,小陈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诚恳起来:

「我知道外面怎么传许董,但我跟了他十几年,有些事不是那样。我是孤儿院出来的,是许董资助我读书,毕业后让我进集团。后来我老婆重病,也是许董特批让我老婆优先试药,这才捡回一条命。」

我愣住了。

在许知远的描述里,他父亲是个唯利是图、冷血无情的恶魔。可在小陈口中,这人却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脑海中激烈碰撞。我刚想追问细节,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茵茵?」

许知远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笑着走近,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聊什么呢这么投入?也说给我听听。」

因为许知远的介入,对话戛然而止。

回到实验室,许知远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来了。」

里面是何雯的入职档案,以及她母亲陆婷在X集团的过往资料。

当年,父亲宣布新型药剂问世后,无数资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上来。他们想买断,想垄断,想把这救命药变成敛财工具。

我们为了父亲「低价惠民」的遗愿,拒绝了所有诱惑。直到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走投无路之下,何雯才带着陆婷阿姨加入了X集团。

我翻看着资料,许知远却在一旁疑惑道:「茵茵,你要这些旧纸堆干什么?」

我没理会他的问题,反问道:「何雯还是没消息吗?」

许知远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她太狡猾了,在国外连消费记录都查不到。不过你别怕,有我在,她伤不了你。」

「那陆婷阿姨呢?也失联了?」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实验室有份数据出了大问题,除了我,只有当初她们母女接触过核心机密。我现在必须找到她们。」

许知远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出问题?实验要失败了吗?」

我攥紧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数据照片。

「如果这份数据会导致整个实验崩盘,你会怎么做?」

话音刚落,我看到许知远脸上那张完美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手心瞬间渗出了冷汗,干笑着试探:「茵茵,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真的……会失败?」

沉默是最好的审讯。

许知远终于慌了,语速急促起来:「那如果……我是说如果,能找到陆婷或者何雯,是不是还有救?」

「你不是说警方都找不到人吗?」我心底那个荒谬的猜想逐渐成形,「难道你有通天的本事,比警察还厉害?」

许知远眼皮剧烈跳动,慌乱改口:「我是说万一!万一找到了呢?」

「万一?」

我甩开他的手,冷笑着点亮手机屏幕,把那张照片怼到他面前。

「那我倒要请教一下,当初那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干净了,这实验室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份和我当年私下做的随机数据一模一样的记录?」

那是只有我和何雯才知道的随机数,概率学上完全不可能重复。

除非,何雯就在这里,或者被困在了这里的某个角落。

许知远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脸上的慌乱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微笑。

「茵茵,是不是你记错了?都过去一年了,随机数据这种东西,记混了很正常。」

看着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只觉得脊背发凉。

「许知远,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何雯到底在哪里?」

「茵茵,你是不是累糊涂了?」许知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何雯不是在国外逍遥吗?」

「她在哪里,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伸手想抢回主动权,许知远却敏捷地后撤一步,拿着我的手机快速操作。

那一幕似曾相识。

就像在医院里删除何雯的信息一样,他毫不犹豫地删除了那张关键的照片证据。

「许知远!你在干什么!」

「这些都是公司的机密数据,拍照是违规的。」许知远顺手将我的手机滑进他自己的口袋,语气理所当然,「为了避嫌,以后你在实验室工作,手机就由我代为保管。」

此时此刻,实验大楼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们两个人。

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

「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给你带了晚饭,都是你爱吃的。」

他居然真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慢条斯理地从包里往外掏饭盒。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对峙只是我的幻觉。

这个疯子!

「手机我不要了。」我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砸向他,趁他躲闪的瞬间,转身就跑,「实验我不做了!我退出!」

纸张漫天飞舞。

我踩着散落一地的文件冲向大门,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手腕。

「茵茵,饭还没吃,你要去哪?」

许知远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溺死人的温柔笑意,手上的力道却大得仿佛要捏碎我的骨头。

「放手!」我拼命挣扎,嘶吼道,「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手机都在我这儿,你怎么报警?」

许知远轻笑出声,那张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下逐渐扭曲,终于露出了藏在皮囊下的狰狞獠牙。

心底的警铃大作,我抬腿狠狠踹向他的膝盖,转身朝着门口大喊救命。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视线中,许知远从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那块他常年随身携带、我却从未见他使用过的手帕。

我还记得曾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带着这东西。

当时他那双漆黑的瞳孔幽幽地盯着我,笑着说:【总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猛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的是许知远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疯狂眼睛。

这间原本为了最高机密而修筑的地下实验室,如今成了关押我的绝佳囚笼。

自从被许知远扔进来后,时间仿佛凝固了。第二天,实验小组全员缺席,这显然是许知远的手段,亦或是整个X集团高层的默许。

当那个身影再次晃到我跟前时,我没给他好脸色,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许知远,别做梦了。我就算烂死在这个实验室里,那瓶药剂的复原配方,你们也休想拿到半个字。」

对于我的决绝,许知远似乎早有预料。他不紧不慢地划开手机屏幕,像是在展示一件艺术品般举到我眼前。

屏幕幽光映照下,是一张令人窒息的照片——一个女人被粗硕的铁链死死锁住手脚,尽管她发丝凌乱、满面尘垢,但我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

「你疯了!你竟然绑架了陆婷阿姨!」我死死盯着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你想用她来拿捏我?」

「在这场博弈里,光筹码不够重怎么行?」许知远脸上的笑意愈发猖狂,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到玻璃门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毒蛇信子,「或许陆婷一个人分量轻了点,那如果……再加上一个何雯呢?」

那个名字一出,我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茵茵,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好姐姐何雯,现在究竟在哪层地狱里待着吗?」

何雯的失踪,果然是他一手策划!

「说起来也怪她自己不识趣。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原本还能扮演那个温情脉脉的男朋友,用更温柔的方式套出你的秘密,何至于走到绑架这一步?」

我浑身冰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原来第一次的绑架也是他在背后操盘!

电光石火间,我想起了何雯失踪前发来的那两条晦涩难懂的信息。她之所以含糊其辞,是因为她早就察觉到许知远潜伏在我身边,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雷。

只可惜,猎人的动作终究比猎物快了一步。在何雯来得及向我预警之前,许知远就已经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