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告别“鞋拔子脸”，从异相到正容，为何差距这么大？

2025年冬季，一名中学生在翻阅旧书摊的时候，看到2010年版本的历史课本，指着朱元璋的画像说道：“这‘鞋拔子脸’竟然是明朝开国皇帝？”其手机里保存的新版教材之中，呈现的是圆脸方额、眉目清朗的帝王模样。2019年便悄然启动的“课本整容”，到当下仍有人问朱元璋究竟长什么样子，更为重要的是好好的龙颜怎么就变成了民间流传的“猪腰子脸”

中国历史中的最为复杂的“照片精修”之事当论朱元璋的画像情况。故宫博物院清点发现，南薰殿所藏明太祖的画像有十二帧，分为两类，一类为官方的正形像，是圆脸宽额、身着龙袍正襟危坐的模样；另一类为民间常见的异形像，是下巴前凸如铲、脸颊瘦长且布满黑点的模样。台北故宫那幅晚年的半身像可极了，朱元璋眼神温和得似富家翁，哪里有什么“鞋拔子”的影子？但是过去几十年间，教科书偏偏选取那张最为诡异的画像，硬是将明太祖黑成“芒果脸”的代言人

我认为异形像能够流传好几百年，这里面有朱元璋自己的小算盘。明人笔记《蓬轩类记》记载着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太祖召集画师进行画像，很多画得像的都不被太祖满意，直到有一个聪明人在画像形似的基础上添加了“穆穆的容态”，太祖才高兴起来。这么看来老朱可能早就明白，皇帝的脸不只是生物学层面的事情，而是政治符号——他是流寇出身，得依靠“天命异相”来维持场面。如同他孙子朱棣后来宣扬“奇骨贯穿头顶”，将老爹的长相弄得神秘兮兮，就显得自己得到天下更具有天命的意味了

但全说都是老朱自家炒作也并不恰当，明代民间喜爱将皇帝神化，而且朱元璋确实当过和尚要过饭，百姓更加相信“真龙天子不像凡人”。现存的十几幅异形像，痣的位置、下巴弧度没有一样相同的，明显是各地画师自行发挥进行绘制的。反而是官方的正形像，从朱元璋到朱棣、朱高炽，祖孙三代脸部都圆润饱满，遗传特征非常稳定，如此看来“鞋拔子脸”倒像是古代版的网络表情包，越是夸张越有人传播

那么或许这样去思考，2019年人教版教材将朱元璋画像更换为南薰殿藏本，教科书更换画像背后蕴含着历史教育转向。旧版课本使用异形像致使学生仅仅记住“满脸黑痣的丑皇帝”，新版展示正形像，老师便能够讲解明代冠冕制度、宫廷绘画技法，还能够从龙袍纹样看出“重农抑商”国策。而选取正形像是由于契合历史真实记载，开国皇帝哪有真正长得怪异面相还能被郭子兴招为女婿的。

2019年《大明风华》里异形像被指责丑化朱元璋，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教材早已换成正形像了。大众记忆较历史事实慢半拍，我们以为课本刚更换图像，实际上已经更换了六年；我们争论朱元璋美丑的时候，学者早已通过服饰考证出异形像存在清代帽正等穿越元素，这种认知时差犹如历史传播的缩影，真相在悄然改变，传说在热搜中狂欢

权力叙事之中存在着更为深刻的矛盾。朱棣夺得帝位之后，借助言说父亲“异相”来强化其合法性；清代修撰明史的时候，又喜爱运用前朝皇帝长得“奇特”来衬托本朝的正统性。但是奇怪的是，异形像在明朝中期便已出现，故宫还留存着明代宫廷画的版本，这表明官方并未将此事当作丑事。如此一来朱元璋的脸成为了权力话语的战场，千年之后还在课本里暗自较量。

话说回来，教材编辑选图时必定犯难，使用正形怕学生觉得“皇帝太普通没印象”，使用异形又不符合历史唯物，最后选择正形，实际上是将历史拉回到学术正轨，如同参与编订的教授所说的，我们要教授朱元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政治智慧，而不是让他成为古代网红

以前爱看很多猎奇的传说，现在更愿意相信证据链。朱元璋的“变脸”史，不就是大众历史观进化的一部历史？当年画师在御容上加“穆穆的容”去讨好皇帝，现在我们在课本上选正形像来致敬真实，不是朱元璋的脸变了，而是我们看历史的方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