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把咖啡泼我限量版球鞋上，骂我不长眼，我弯腰擦鞋没说话，下午董事会，她看着坐在C位的我，手里的笔掉了

01

滚烫的咖啡泼上来的时候，我正在弯腰系鞋带。

灼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白色的帆布鞋面，留下大片难看的黄褐色污渍。

“你没长眼睛啊？”

一个尖锐又带着怒气的女声在我头顶炸开。

我慢慢抬起头，看见一张年轻又气愤的脸。

她叫程思思，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长得挺漂亮，就是眉眼间总带着一股被惯出来的骄纵。

她手里还端着半杯拿铁，另一只手指着我，理直气壮。

“走路不看路的吗？这可是我新买的裙子，你知道多贵吗？弄脏了你赔得起？”

我没说话，视线落在她那条米白色的裙子上，上面只有几滴溅上去的咖啡渍，几乎看不出来。

反倒是我这双鞋，算是彻底毁了。

这双鞋是某品牌和一个小众艺术家联名的全球限量款，发售那天我排了很久的队才抢到。

价格不菲是其次，关键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了。

周围茶水间的同事们都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小声议论着。

“这新人谁啊，火气这么大。”

“听说是高总监亲自招进来的，背景不一般。”

程思思显然也听到了，下巴抬得更高了，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瞥了我一眼，从头到脚地打量，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今天穿得很随意，一件纯棉的T恤，一条水洗牛仔裤，配上这双限量版球鞋，在不懂行的人眼里，可能就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道歉！”程思思不依不饶。

我站直了身子，个子比她高出一个头，平静地看着她。

“是你撞到我的。”

“你胡说！”她立刻拔高了音量，“明明是你突然蹲下去，我哪看得到！再说了，我端着咖啡，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这逻辑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懒得跟她争辩，从旁边的台子上抽了几张纸巾，蹲下身，开始仔细擦拭鞋面上的咖啡渍。

我知道这没什么用，咖啡已经渗进去了，只会越擦越花。

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我的沉默和顺从，在程思思看来，就是懦弱和理亏。

她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施舍。

“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也赔不起我的裙子，今天就当是我倒霉。”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在公司里机灵点，不是什么人你都惹得起的，我表叔可是高明远高总监。”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了。

茶水间里恢复了安静，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还落在我身上，带着同情，也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市场部的黎曼端着杯子走过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

“陆时晏，你没事吧？那小姑娘也太嚣张了。”

黎曼是我们公司的老人，能力很强，看人也准。

我冲她笑了笑，把擦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没事，一双鞋而已。”

“那可不是普通鞋吧？”黎曼的目光落在我那双惨不忍睹的鞋上，“我上个月在国外杂志上看到过，好像叫‘星空下的回响’？全球就那么几百双。”

我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懂这个？”

“略懂。”黎曼眨了眨眼，压低声音，“不过，你今天这身打扮，也难怪那小姑娘有眼不识泰山，还真把你当成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了。”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样挺好，能看清不少东西。”

我喜欢穿着普通的衣服在公司里随意走动，听听最真实的声音，看看最真实的人心。

就像今天，如果我穿着一身高定西装，身后跟着助理，程思思还会是这副嘴脸吗？

答案显而易见。

黎曼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下午的董事会，你总不能再穿这双鞋去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鞋，确实不太雅观。

“我办公室有备用的。”

回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我换下了那双脏鞋，放进鞋盒里。

秘书敲门进来，送来下午董事会的资料。

“陆总，所有董事都已经确认出席，包括几位海外的股东，也会视频连线。”

“嗯，知道了。”我翻看着资料，目光落在参会人员名单的最后一页。

会议纪要：程思思。

我的嘴角弯了弯，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给了人事部总监。

“喂，李总监，帮我查一下市场部实习生程思思的资料，对，就是高明远总监推荐来的那个，我要全部的，包括她的家庭背景。”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

高明远，我爸公司的元老之一，这些年仗着资历，在公司里拉帮结派，搞了不少小动作。

我这次回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整顿内部，把他这颗毒瘤给拔掉。

没想到，他的外甥女倒先给了我一个这么有趣的开场。

02

下午三点，董事会准时开始。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满了公司的核心人物。

他们西装革履，神情严肃，每个人都代表着庞大的资本和权力。

我是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

当我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向主位。

那个位于整个会议桌最中心、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位置。

在我落座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僵硬的身影。

程思思就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位置，负责会议纪要。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专业。

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嘴巴微微张开，连呼吸都忘了。

她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光洁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这声音格外突兀。

所有董事都朝她看了过去，目光里带着不悦和审视。

坐在她旁边的高明远脸色一沉，立刻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压低声音呵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捡起来！”

程思思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回过神，慌乱地弯腰去捡笔。

她的动作太大，额头差点撞在桌角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我像是没看到这一幕，拿起桌上的文件，清了清嗓子。

“好了，各位，我们开会。”

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会议开始了。

我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公司上一季度的财报，指出了几个潜在的风险点，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

我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

那些平时在各自领域里呼风唤雨的董事们，此刻都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我没有再看程思思一眼，但我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像针一样，一直扎在我身上。

那道视线里，充满了惊恐、悔恨、还有无法理解的困惑。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早上那个被她指着鼻子骂不长眼、穿着普通、蹲在地上擦鞋的男人，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整个集团的最高决策者。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到了市场部下一个季度的推广方案。

负责汇报的，正是高明远。

他站起来，打开PPT，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他的宏伟蓝图。

讲得天花乱坠，全是些华丽的辞藻和虚无缥缈的概念。

我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某些人的心上。

高明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我这个动作，代表着不耐烦和不满意。

等他终于讲完，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我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他，最后，定格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程思思身上。

我第一次，在会议开始后，正眼看她。

我开口，声音很平淡。

“程思思，你是市场部的实习生，对吧？”

被点到名字，程思思浑身一颤，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紧张，椅子都被带得向后滑出很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是……是的，陆总。”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你对高总监这份方案，有什么看法？”我继续问。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高明远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

谁都知道，让一个实习生评价总监的方案，这本身就是一种羞辱。

更何况，这个实习生还是他亲自带进来的亲戚。

程思思的脸已经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有什么看法？

她敢有什么看法？

说好吧，显得太假，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我对方案不满意。

说不好吧，那不是当众打她表叔的脸吗？

她求助似的看向高明远，但高明远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无助地、煎熬地站着。

就像早上，她看着我蹲在地上擦鞋一样。

只不过，现在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03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程思思站在那里，像一个被公开审判的犯人，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精心化的妆也开始花了，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然后颓然地垂下了头。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看来我们的实习生，对这份方案也没有什么信心。”

我的语气很轻，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出了里面的分量。

高明远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陆总，思思她还是个新人，刚来公司，什么都不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新人？”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手指在桌面上停下了敲击。

“新人就可以不懂规矩，新人就可以不带眼睛和脑子来上班吗？”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高总监，公司请人来是工作的，不是来当大小姐的。如果连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我建议人事部，还是趁早把实习合同解除了吧。”

这句话，等于直接宣判了程思思的“死刑”。

程思思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高明远的脸色也彻底变了，他急忙道：“陆总，这……这不至于吧？思思她年纪小，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我让她改，我让她给您道歉！”

他说着，狠狠地瞪了程思思一眼。

“还不快给陆总道歉！”

程思思这才如梦初醒，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带着哭腔对着我鞠躬。

“陆总，对不起！早上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是您，我……”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解释着，道歉着。

我打断了她。

“你不知道是我，就可以随便把咖啡泼在别人身上，然后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吗？”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程思思，你错的，不是泼了我一杯咖啡，也不是没认出我的身份。”

“你错在你的傲慢和无礼。在你眼里，人和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对你认为地位高的人，你就可以卑躬屈膝，对你认为地位低的人，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对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剖开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哭，不停地说“对不起”。

整个会议室里，没有一个人出声。

那些董事们，个个都是人精，早就从这三言两语里，猜出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他们看着高明远和程思思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我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程思思，将目光重新投向高明远。

“高总监，关于你的这份方案，”我拿起那份打印出来的PPT，轻轻一扬，它就像废纸一样飘落在了桌面上。

“漏洞百出，华而不实，拿回去，重做。”

“下周五之前，我要看到一份有数据支撑、有可行性分析、能落地的方案。如果做不到……”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

“市场部总监的位置，我想，会有很多人感兴趣。”

高明远浑身一震，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知道，这不是警告，是最后通牒。

会议结束了。

董事们陆续离开，经过高明远身边时，都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明远像一尊石像一样僵在原地，直到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他这才回过神，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陆总，陆总，您消消气。思思这孩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整理着自己的文件，头也没抬。

“高总监，你该操心的，不是你的外甥女，而是你的方案。”

说完，我合上文件夹，站起身，准备离开。

程思思突然冲了过来，拦在我面前。

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妆容全花，看起来十分憔悴。

“陆总，我求求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抓着我的手臂，苦苦哀求。

我皱了皱眉，抽回自己的手。

“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取的。”

我绕过她，径直走出了会议室，没有再回头。

身后，传来她压抑不住的哭声，和高明远气急败坏的怒骂。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高明远的脸，今天全让你给丢尽了！”

回到办公室，黎曼正好过来送文件。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听说，下午的董事会，很精彩？”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正冲着我笑，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程思思被我骂哭了，高明远的方案也被我打回去了。”

“我就知道。”黎曼笑得更开心了，“公司论坛都炸了，都在传你‘微服私访’，顺便上演了一出‘王子复仇记’。”

“没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黎曼收起笑容，正色道，“陆时晏，你这次回来，动静不小啊。第一个就拿高明远开刀，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整顿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黎曼是少数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之一，也是我在公司里，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朋友。

“高明远在公司里根基很深，他手下那帮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点。”她提醒我。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所以，才要找个合适的切入点。”

而程思思的出现，恰好给了我这个完美的切入点。

一个愚蠢又傲慢的棋子，有时候，比一个聪明的盟友，更有用。

04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风平浪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程思思没有被立刻开除，但她在公司的处境，比开除还要难受。

之前围在她身边阿谀奉承的同事，现在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她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都低着头，像个透明人一样缩在自己的工位上。

高明远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的方案被打回来重做，整个市场部都跟着他一起加班加点，怨声载道。

他几次想找我“沟通感情”，都被我以“工作忙”为由拒之门外。

这天下班，我走出办公室，看到市场部的灯还亮着。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透过玻璃门，我看到程思思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她的桌上堆满了文件和咖啡杯，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曾经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女孩，此刻却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

我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黎曼找到我。

“高明远的新方案出来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她递给我一个U盘。

我接过来，插在电脑上，打开了那份PPT。

不得不说，高明远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份新方案，比上一份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市场分析和风险评估都做得相当到位。

“看起来不错。”我评价道。

“是不错。”黎曼点了点头，“但是，这份方案里最核心的那个创意点，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哦？”我挑了挑眉。

“我记得上个月，我们部门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也提过类似的想法，当时我觉得很有意思，还鼓励她做一份详细的策划案出来。”黎曼说着，皱起了眉头。

“后来那小姑娘把策划案交给了她的直属领导，也就是高明远手下的一个经理，再然后……就没下文了。”

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高明远剽窃了新人的创意？”

“我不敢肯定，但有这个可能。”黎曼说，“高明远这个人，好大喜功，又喜欢走捷径，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我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高明远的问题，就不只是拉帮结派那么简单了。

打压新人，窃取功劳，这已经触及了公司管理的底线。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我问。

“叫孙萌。”

“你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半个小时后，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女孩敲开了我的门。

她就是孙萌，个子小小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到我的时候，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陆……陆总，您找我？”

我让她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孙萌，别紧张。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关于‘城市脉搏’这个创意，你还有没有保留当时的策划案底稿？”

“城市脉搏”，正是高明远新方案的核心主题。

听到这个名字，孙萌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她低下头，声音很小。

“有……有的，在我自己的电脑里。”

“那份策划案，你给谁看过？”

“我……我只给过我们组的王经理。”

“后来呢？”

“后来王经理说，我这个想法太不成熟了，执行起来难度太大，就……就把我的方案否了。”孙萌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我看着她，心里基本有数了。

“孙萌，如果我告诉你，你这个‘不成熟’的创意，现在成了整个市场部下个季度的核心方案，你会怎么想？”

孙萌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把高明远的方案调出来，推到她面前。

“你自己看吧。”

孙萌颤抖着手，握住鼠标，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到最后，眼眶都红了。

那份方案，从主题到细节，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和她当初的策划案一模一样，只是包装得更华丽，数据更详尽。

“这……这是我的……”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知道。”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把你的底稿交给我，证明这份创意是属于你的吗？”

孙萌看着我，眼神里有犹豫，有害怕。

她害怕的，是高明远和王经理的权势。

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要去对抗部门总监和直属上司，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没有逼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孙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想想，如果这次你退缩了，那以后呢？以后在职场上，你还会遇到更多不公平的事情，你每一次都要选择忍气吞声吗？”

“在我们的公司里，我不允许有这种窃取他人劳动成果、打压新人的行为存在。但要纠正它，我需要证据，也需要你的勇敢。”

我的话，似乎触动了她。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陆总，我愿意！”

05

拿到了孙萌的底稿，我心里有了一盘大棋。

但我没有立刻发难。

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将高明远一击致命的时机。

高明远提交了新方案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他大概以为，上次董事会的风波已经过去了。

他甚至还主动安排了一次市场部的部门团建，美其名曰“鼓舞士气”，实际上是想在我面前作秀，展示他的领导力和团队凝聚力。

团建的地点选在了一个郊外的度假村。

我应邀出席。

晚宴上，高明远频频向我敬酒，说着各种场面话。

“陆总，上次是我不对，是我管教不严，让您见笑了。我自罚三杯，给您赔罪！”

他说着，就真的连喝了三杯白酒。

公司里的人都跟着起哄，气氛一时间很热烈。

我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酒过三巡，很多人都喝多了，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高明远搂着他手下的王经理，醉醺醺地指着我。

“看到没？这就是咱们陆总，年轻有为！跟着陆总，咱们公司以后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王经理也跟着附和：“那是那是，高总监您慧眼识珠，这次的‘城市脉搏’方案，就是神来之笔啊！我敢保证，绝对能成为业内标杆！”

高明远听了这话，更是得意忘形。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方案！我高明远在广告行业干了二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季度方案，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说着，还拍了拍王经理的肩膀。

“你小子也不错，这次帮了我不少忙，等项目成功了，我给你记头功！”

“多谢高总！都是您领导有方！”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功劳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周围的人纷纷举杯恭维，一时间，高明远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就像在看一出蹩脚的戏剧。

不远处的角落里，坐着两个格格不入的人。

孙萌和程思思。

孙萌是因为性格内向，不习惯这种场合。

而程思思，则是因为之前的事件，被所有人孤立了。

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小口地吃着东西，和周围的热闹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这段时间，她确实变了很多。

不再张扬，不再跋扈，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每天第一个来公司，最后一个走，做的都是些打杂的活，但没有任何怨言。

也许，那次董事会的羞辱，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晚宴结束后，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

我走在回廊上，迎面撞见了程思思。

她看到我，立刻停下脚步，低下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想要躲开。

我却主动开口叫住了她。

“程思思。”

她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惊恐和不安。

“陆……陆总。”

“你最近，在做什么？”我问。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她小声回答：“就……就在帮大家整理资料，打印文件，做一些杂事。”

“感觉怎么样？”

“挺……挺好的。”她咬着嘴唇，“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孩，现在在我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你觉得，高总监这次的方案，做得怎么样？”我又问了她一个和上次董事会类似的问题。

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噩梦。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

但最后，她还是开口了，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我觉得……方案的创意很好，但是……执行细节上，还有很多问题。”

我有些意外。

“比如呢？”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鼓起勇气。

“比如，方案里提到的和几个网红博主的合作，我查了一下他们近期的粉丝数据和互动率，发现水分很大，投入产出比可能会很低。”

“还有，方案里计划的地推活动，选的几个地点，人流量虽然大，但目标用户群体并不精准，可能会造成预算浪费。”

她一条一条地说着，说得很细致，显然是下过功夫研究的。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等她说完，我点了点头。

“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

得到我的肯定，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可是……我跟王经理提过，他……他说我一个实习生，懂什么，让我别多管闲事。”

“是吗？”我笑了笑。

这个王经理，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傲慢。

“程思思，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负责这个项目的一部分，你敢不敢接？”

我突然抛出了一个橄榄枝。

程思思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渴望。

“我……我……”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我看着她，“我只问你，敢，还是不敢？”

她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

“我敢！”

06

我把程思思指出的那几个问题，以及孙萌的原始策划案，匿名发到了公司纪检部门的邮箱。

同时，我让黎曼暗中搜集高明远和王经理利用职权为自己牟利的证据。

一张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高明远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为自己的“城市脉搏”方案即将启动而沾沾自喜。

在项目启动会上，他意气风发地分配着任务。

轮到程思思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

“程思思，你就负责……会议纪要和后勤吧，别给我添乱就行。”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轻视。

程思思的脸白了一下，但她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我开口了。

“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看着高明远，语气平淡。

“高总监，我觉得你的任务分配，不太合理。”

高明远一愣，“陆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网红合作和地推活动这两个环节，既然程思思之前提出过疑议，那就由她来跟进负责吧。”

我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让一个实习生，负责整个项目里最重要的两个环节？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高明远的脸都绿了，他急忙反对。

“陆总，这万万不可！思思她还是个新人，没有经验，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风险太大了！万一搞砸了，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度的！”

“搞砸了，我负责。”我轻描淡写地丢出五个字。

高明远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程思思，她正呆呆地看着我，似乎还没从这巨大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程思思，有问题吗？”

她回过神，立刻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

“没问题！陆总，我保证完成任务！”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决心。

会议结束后，程思思被我留了下来。

我把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是我让黎曼帮你整理的，一些比较靠谱的网红资源和地推活动公司，你可以参考一下。”

她接过文件，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陆总，为什么……要帮我？”

她想不通，我明明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给她这么重要的机会。

我看着她，淡淡地说：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给公司一个机会，也是在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公司需要的是有能力、有想法、敢于说真话的员工，而不是只会阿谀奉承的应声虫。”

“至于你，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证明你不是我之前说的那种人，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两周，程思思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几乎是以公司为家，每天都工作到深夜。

她放弃了方案里那些华而不实的网红，转而联系了一些粉丝粘性高、内容垂直的小众博主，用更低的成本，达到了更好的预估效果。

她跑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做了大量的市场调研，重新规划了地推活动的地点和形式，让方案变得更接地气，更具可行性。

她做的每一份报告，都会发给我看。

我能看到，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而另一边，纪检部门的调查，也在悄悄进行。

高明远和王经理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项目中期汇报会上，程思思作为负责人之一，第一次站上了汇报台。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化着淡妆，整个人看起来自信又从容。

她逻辑清晰、数据详实地汇报了自己负责部分的工作进展和成果。

她的表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包括高明远。

他坐在台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大概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累赘的外甥女，竟然真的能做出成绩来。

汇报结束后，我带头鼓了掌。

“很好。程思思，你的工作，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是我第一次，当众表扬她。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和董事会上那次，截然不同。

那一次，是出于恐惧和屈辱。

而这一次，是出于感激和尊重。

07

中期汇报会结束后，我把高明远、王经理、孙萌和程思思，一起叫到了我的办公室。

高明远和王经理还以为我是要表彰他们项目进展顺利，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容。

而孙萌和程思思，则有些紧张和不安。

“都坐吧。”

我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把一份文件，扔在了桌子上。

“高总监，王经理，你们先看看这个。”

高明远疑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王经理也凑过去看，同样是浑身一震，冷汗直流。

那份文件，是纪检部门的调查报告。

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们这些年，如何利用职权，侵吞公司财产，收受供应商回扣，以及……打压新人，窃取创意的种种劣迹。

每一条，都有确凿的证据。

“陆……陆总，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高明远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试图狡辩。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孙萌。

“孙萌，‘城市脉搏’的创意，是你想出来的，对吗？”

孙萌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高明远和王经理，鼓起勇气，大声说：“是的！”

我又看向程思思。

“程思思，你负责的网红和地推环节，之所以能顺利推进，是因为你推翻了原方案里不切实际的部分，对吗？”

程思思也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

我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回高明远身上。

“高总监，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高明远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高明远，我爸当初用你，是看重你的资历和经验。但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在公司里拉帮结派，排除异己，把市场部搞得乌烟瘴气！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我给你机会，让你重做方案，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救。结果呢？你死性不改，竟然还敢剽窃新人的创意，把它当成自己的功劳！”

“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人事部的内线。

“李总监，市场部总监高明远，经理王某，因严重违反公司规定，侵占公司利益，即刻起，予以开除。相关的法律追责，由公司法务部跟进。”

电话那头，传来李总监干脆利落的回答：“好的，陆总。”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高明远和王经理，像两条丧家之犬，被保安“请”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孙萌，和程思思。

孙萌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她压抑了那么久的委屈，终于得到了伸张。

而程思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她大概终于明白了，从那杯咖啡开始，所有的一切，或许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她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让我下定决心拔掉高明远这颗毒瘤的引子。

“你们两个，都做得很好。”我打破了沉默。

“孙萌，你的创意和才华，公司不会埋没。从今天起，你转为正式员工，担任‘城市脉搏’项目的创意主管。”

孙萌捂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一个差点被劝退的实习生，到项目主管，这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谢谢陆总！谢谢陆总！”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程思思。

“至于你……”

程思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实习期，也快要结束了。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你的实习报告，我会亲自签字。至于能不能留下转为正式员工，就看你在这个项目里，最终能交出一份什么样的答卷了。”

我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那是她来公司以后，我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真诚。

“我明白了，陆总。”她向我伸出手，“谢谢你。”

我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心，因为紧张，有些湿润，但握得很用力。

“不用谢我，”我说，“这是你应得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了进来，在办公室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但我也知道，对于程思思，对于孙萌，也对于这家公司，一切，才刚刚开始。

08

高明远被开除后，公司进行了一次大的人事整顿。

市场部换了新的总监，整个部门的风气焕然一新。

“城市脉搏”项目，在孙萌和程思思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为了公司年度最亮眼的案例之一。

项目庆功宴上，程思思作为优秀实习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真诚地分享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心路历程。

从最初的骄纵无知，到后来的迷茫自省，再到最后的拼搏成长。

讲到动情处，她对着台下的我，深深鞠了一躬。

“在这里，我最想感谢的，是陆总。他泼了我一头冷水，也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让我明白，真正的价值不是来自于你的背景和身份，而是来自于你自身的努力和创造。”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坐在台下，平静地看着她，心中没有太多波澜。

庆功宴结束后，我在公司的天台找到了她。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吹着晚风，看着城市的夜景。

“实习期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走到她身边，开口问道。

她回过头，看到我，笑了笑。

“已经拿到公司的正式录用通知了，明天就去办入职。”

“恭喜。”

“谢谢。”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在夜色中划出温柔的弧线。

“陆总，”她突然开口，“那双鞋……后来怎么样了？”

我知道她问的是哪双鞋。

“扔了。”我回答得很干脆。

她“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那可是限量版……”

“一双鞋而已。”我打断了她，重复了很久以前，我对黎曼说过的话。

她愣住了，然后，她笑了。

笑得很释然。

“是啊，一双鞋而已。”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我从头到尾，在意的都不是那双鞋。

而是鞋背后，所代表的人的态度。

“以后，还会穿那样的鞋来上班吗？”她又问。

我想了想。

“或许吧。”

我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轻声说：“不过，我更希望，以后公司的每一个人，无论我穿什么鞋，都能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

程思思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边，看着和我一样的风景。

很久之后，她才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会的，一定会的。”

第二天，我路过茶水间。

看到程思思正在和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说话。

那个实习生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地上，手足无措。

程思思没有责备，而是笑着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没关系，擦干净就好了，下次小心点。”

她的语气很温和，就像一个耐心的前辈。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我转身离开，脚步很轻。

我的办公室里，那个装着被咖啡弄脏的限量版球鞋的鞋盒，一直被我放在柜子的最深处。

我没有扔掉它。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一家公司的灵魂，不在于它有多么宏伟的建筑，多么亮眼的财报。

而在于它是否尊重每一个平凡的个体，是否能给每一个努力的灵魂，一个闪闪发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