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同事出差,她走累了,我开玩笑说帮她揉揉,直接懵了

发布时间:2025-12-10 08:31  浏览量:1

01 一句玩笑

公司派我去邻省的省会出差,定下这事儿的时候,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跟我搭档的,是温攸宁。

其实这挺正常的。

项目是我们俩一起跟的,要去也是我俩一起去。

可办公室里那些人,眼神就是不对。

飘过来,带着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我假装没看见,低头收拾着桌上的资料。

温攸宁坐在我对面,也没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整理着手头的文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总是这样。

文静,话不多,但你交给她的事,永远妥妥当当。

我们俩的关系,有点微妙。

说是普通同事吧,又比普通同事近一点。

下班会顺路捎她到地铁口,午饭会习惯性地问她吃什么,偶尔她带了自己烤的饼干,会分我一半。

可要说再进一步,又什么都没有。

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得见轮廓,看不清表情。

出发那天是个周五,天气很好。

高铁上,我俩并排坐着。

她靠着窗,阳光洒在她头发上,镀了层金边。

她好像很喜欢看窗外,一看就能看很久。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拿出笔记本电脑,假装在看方案。

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电脑屏幕反着光,能模模糊糊映出她的侧脸。

鼻梁很挺,嘴唇的弧度很好看。

车厢里有点颠簸,我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

我感觉她整个人瞬间僵了一下,然后非常不自然地往窗边缩了缩。

那个动作很轻微,但我看见了。

心里咯噔一下。

我赶紧说:“不好意思啊。”

她摇摇头,声音很轻:“没事。”

然后她就把耳机戴上了,彻底隔绝了外界。

我看着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下午到了地方,入住酒店,然后马不停蹄地去见了客户。

一切都很顺利。

客户是个爽快人,聊得不错,晚饭还喝了点酒。

从饭店出来,已经快九点了。

客户提议说:“来都来了,我们这儿的古城墙夜景很不错,我带二位去转转?”

我喝了点酒,脑子有点热,觉得这主意不错。

我转头看温攸宁。

她好像有点累,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啊,谢谢王总。”

古城墙很高,是用那种巨大的青砖垒起来的。

晚上开了灯,金黄色的光勾勒出城楼的轮廓,确实很壮观。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走起来有点费劲。

尤其是温攸宁,她今天穿了一双带点跟的单鞋。

王总在前面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历史典故,我跟温攸宁跟在后面。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明显感觉她慢了下来。

我放慢脚步等她,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她冲我笑了笑,有点勉强。

“有点。”

“那鞋不合脚?”

“嗯,今天出门急,穿错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路灯下,我看见她脸颊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王总还在前面滔滔不绝。

我心里有点急,又有点心疼。

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可能是酒精还在作祟,也可能是我看她那副难受的样子,想逗她笑一笑,缓和一下气氛。

我凑过去,压低声音,用一种自以为很幽默的口气说:

“要不,我帮你揉揉?”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叫什么话。

太轻浮了。

我准备立刻找补一句,说“开玩笑的”。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了温攸宁的脸。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睁得很大。

那眼神里没有害羞,没有恼怒,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片空白。

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张着,好像想说什么,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游客的喧闹声,远处王总的谈笑风生,好像瞬间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就剩下我和她之间那片死寂的空气。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彻底傻了。

02 冰点

时间好像凝固了足足有十几秒。

也可能更长。

我看着温攸宁那张煞白的脸,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

她没骂我,也没给我一巴掌。

她只是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吓人。

那种眼神,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让我害怕。

最后,还是前面的王总回头喊了一句:“陆经理,温小姐,快跟上啊!”

这一声,像是一块石头砸破了冰面。

温攸宁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收回目光。

她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没理我,一瘸一拐地,加快了脚步,朝王总那边走过去。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完了。

我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后面的路,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完的。

我跟在温攸宁身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

她再也没回过头。

我能看见她走路的姿势越来越不自然,几乎是在拖着一条腿走。

我好几次想上前去扶她一下,或者至少说句“对不起”。

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

怎么说?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一个自作聪明,结果演砸了的小丑。

好不容易熬到下了城墙,跟王总告别。

坐上出租车回酒店,我跟温攸宁坐在后排,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车里没开灯,光线很暗。

司机放着一首很老的流行歌,唱着爱来爱去。

我偷偷看她。

她还是靠着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霓虹灯。

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

我注意到,她把那双单鞋的后跟踩下去了,当拖鞋在穿。

应该是脚后跟磨破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疼又涨。

到了酒店楼下,我付了钱。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里走。

大堂的水晶灯明晃晃的,照得人无所遁形。

我看见她白皙的脚后跟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甚至有点破皮了。

“那个……”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她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你的脚……”

“没事。”

她打断了我,声音冷得像冰。

然后,她就那么拖着脚,走进了电梯。

我跟进去,站在离她最远的角落。

电梯里有镜子。

我从镜子里看着她。

她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电梯空间很小,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叮”的一声,楼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她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去,快步走向她的房间。

刷卡,开门,关门。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砰”的一声。

那扇门关上的声音,像是直接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站在走廊里,看着她紧闭的房门,站了很久。

走廊的声控灯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我掏出自己的房卡,刷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没开灯。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胳膊盖住眼睛。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全是她那个“懵了”的眼神。

一遍一遍地,在我脑子里回放。

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我懊恼地捶了一下床。

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点什么。

我以为那句玩笑,最多让她脸红一下,嗔怪我一句。

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

这已经不是尴尬了。

这是……灾难。

我掏出手机,想给她发个微信。

道歉。

必须道歉。

我打开对话框,打了删,删了打。

“对不起,我今天喝多了,胡说八道。”

太敷衍了。

“攸宁,晚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好像更解释不清了。

“我就是看你走累了,想让你放松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我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完了,明天还要一起工作。

怎么面对她?

我简直想立刻买张票逃走。

03 求助

我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折腾到快十二点。

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不行。

再这么下去,我得疯。

我抓起手机,翻到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名字。

程承川。

我大学室友,死党,兼职我的“情感狗头军师”。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

“喂,老陆,这么晚打电话,查岗啊?”程承川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不错。

“查个屁。”我没好气地说。

“哟,火气这么大?出差不顺利?”

“顺利。”

“那怎么了?跟你的温大美女吵架了?”

我沉默了。

程承川在那头“啧”了一声。

“还真让我说着了?行啊你陆临渊,有进展啊,都发展到吵架阶段了。”

“滚蛋。”我骂了一句,声音里全是烦躁,“我闯大祸了。”

程承川一听我这语气,也正经起来。

“怎么了?说来听听。”

我叹了口气,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一五一十地跟他学了一遍。

从上城墙,到我看见她脚疼。

再到我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帮你揉揉”。

以及她那个让我魂飞魄散的“懵了”的表情。

最后是回酒店一路上的冰点气氛。

我说的口干舌燥。

说完,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老程?你还在吗?给点反应行不行?”我有点急了。

“在在在。”程承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复杂,“我在消化……你这操作,确实是有点……骚。”

“我知道骚!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有用的是吧?”程承川清了清嗓子,“首先,我得恭喜你,陆临渊同志。”

“恭喜我什么?恭喜我把天聊死了?把人得罪了?”

“不。”程承川慢悠悠地说,“恭喜你,成功地把一段模糊的关系,推向了必须明确的悬崖边上。”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一句话,是个炸弹。要么把你们俩炸得粉身碎骨,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把那层磨砂玻璃给炸碎了,让你们看清彼此。”

“我现在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丧气地说。

“别急着下结论。”程承川说,“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

“第一,你对她,到底怎么想的?”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喜欢她。”

说出这三个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像一直以来,我都在回避这个事实。

“行,态度很明确。”程承川继续问,“第二,你觉得她对你呢?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回想着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感冒的时候给我带药,会在我讲冷笑话的时候,唯一一个配合地笑出声。

“我觉得……应该有一点吧。”我不确定地说。

“好。”程承川说,“那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你仔细想想,她当时那个‘懵了’的表情,真的只是单纯的震惊和厌恶吗?”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

那张煞白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睛。

“不是厌恶。”我肯定地说,“我没从她眼睛里看到厌恶。更像是……害怕?或者说,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这就对了!”程承川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对什么了?”我还是不明白。

“你想啊,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面对一个还算熟悉、有点好感的男同事,开了个有点过界的玩笑。正常的反应是什么?”

“呃……脸红?骂我流氓?或者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

“对!脸红说明她对你有意,骂你说明她性格泼辣,尴尬说明她想维持同事关系。但无论是哪种,都是一种‘互动’。”程承川分析道。

“可她没有。”

“对,她没有。她的反应是‘宕机’了。就像电脑突然蓝屏,系统崩溃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的那句话,可能不是触发了她的‘社交模块’,而是触发了她的‘创伤模块’。”

“创伤模块?”我听得云里雾里。

“对。”程承川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说明你这个玩笑,这句话,这个场景,可能让她联想到了过去某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让她产生了应激反应。”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04 一种可能

“创伤……应激反应?”我重复着这几个字,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心惊。

“没错。”程承川在那头继续说,“你想想,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说出‘我帮你揉揉’这种带有暗示性,又有点轻佻的话?”

“我……”我一时语塞。

“你别对号入座。”程承川打断我,“你是个不开窍的木头,这我知道。但你想想,除了你这种蠢蛋,还有什么人?”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油腻的,不尊重人的,自以为是的……”

“对了!”程承川说,“一个不尊重女性边界感,习惯性用轻浮的肢体接触和语言来试探,甚至骚扰对方的男人。”

我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老程,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提供一种可能。”程承川的语气很冷静,“你好好想想,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她感情方面的事情?比如,她是不是刚结束一段恋情?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人?”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

我想起来了。

大概是几个月前,有一次部门聚餐,几个女同事喝多了,聊起了八卦。

我当时就坐在旁边,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

她们说,温攸宁之前有个男朋友,叫莫斯年。

谈了两年,最后分了。

分手的具体原因没人知道,只听说闹得不太愉快。

有个跟温攸宁关系还不错的女同事说了一句:“攸宁太可怜了,摊上莫斯年那种人,就是个控制狂,什么都要管,还动不动就……”

她当时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现在想来,那句“动不动就……”,后面跟着的,会是什么?

是动手动脚吗?

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进行一些亲密接触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晚上的那句玩笑,在温攸宁听来,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一句笨拙的示好。

那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里最黑暗的那个房间。

让她以为,我,陆临渊,和那个伤害过她的莫斯年,是同一种人。

所以她才会“懵了”。

那不是针对我的反应,那是被过去的噩梦重新抓住时,一种本能的、无法控制的恐惧和僵硬。

我拿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之前,我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在“尴尬”和“懊恼”上。

我觉得我搞砸了,我丢人了,我把我们之间可能的美好未来给毁了。

我的出发点,全都是“我”。

可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可能……伤害了她。

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用一句自以为是的玩笑,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一种巨大的、铺天盖地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我。

“老陆?还在吗?”程承川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在。”我的声音有点哑。

“想明白了?”

“嗯。”

“所以,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了。”

之前,我想的是怎么去解释,怎么去挽回我的形象。

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

弥补。

用我的方式,笨拙地,真诚地,去弥补我犯下的错。

“老程,谢了。”

“客气什么。”程承-川笑了笑,“记住,别再去用嘴解释了。你那张嘴,除了会报项目数据,说不出什么好话。”

“那你让我怎么做?”

“用行动。女孩子是感觉动物,你嘴上说一万句‘我不是那种人’,都不如你踏踏实实做一件尊重她、体谅她的事。”

“行动……”我喃喃自语。

“对。让她感觉到,你和那个姓莫的,不一样。你不是想占她便宜,你是真的在关心她。这就够了。”

挂了电话,我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

但我心里的那团乱麻,好像被理清了。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对面酒店的楼上,有一扇窗户还亮着灯。

是她的房间。

她也还没睡。

她是不是也在想晚上的事?

是不是也在害怕,明天该如何面对我这个“潜在的骚扰犯”?

温攸宁,对不起。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这一次,我不会再搞砸了。

05 笨拙的补偿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特别早。

六点钟,天刚蒙蒙亮。

我几乎一夜没睡好,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床,而是立刻爬了起来。

洗漱完毕,我换上衣服,悄悄地打开房门。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

我走到温攸宁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

门缝里没有一点声音。

我转身下楼。

酒店的自助早餐七点才开始。

我走出酒店,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早餐店。

买了她平时喜欢吃的豆浆和菜包,还有一份小米粥。

回到酒店,我把早餐用塑料袋挂在了她房间的门把手上。

我没发微信,也没敲门。

就那么悄悄地挂上去,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在刻意讨好,或者给她压力。

我只是想做点什么。

七点半,我算着时间,给她发了条微信。

内容很简单,公事公办的语气。

“温攸宁,今天上午的会议材料我再过一遍,九点在大堂等你。”

我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大概五分钟。

她回了两个字:“好的。”

看到这两个字,我心里那块石头,好像稍微松动了一点点。

至少,她还理我。

九点钟,我准时出现在大堂。

她已经在那儿了。

她换了一身衣服,米色的休闲西装,下面是一条长裤,脚上穿了一双平底的运动鞋。

头发扎成了马尾,看起来很干练。

她化了淡妆,但还是能看出一点黑眼圈。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安静地站在一旁。

我走过去。

“早。”我说。

“早。”她点了点头,目光没有和我对视。

气氛还是有点僵。

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走吧。”我说。

去客户公司的路上,我们俩依然没什么交流。

到了会议室,开始工作。

一进入工作状态,温攸宁就像变了个人。

思路清晰,表达准确,对所有数据都了如指掌。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配合她。

她负责讲解PPT,我就在旁边补充细节,回答客户的提问。

我们俩之间的默契还在。

那种在工作中长期培养出来的默契。

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

会议开得很顺利,客户对我们的方案非常满意。

中午,客户要请我们吃饭,我找了个借口婉拒了。

我知道温攸宁现在肯定不想参加任何应酬。

回到酒店附近,已经快一点了。

“去吃饭吧。”我说。

她“嗯”了一声。

我们随便找了家面馆。

等面上来的时候,她一直在看手机。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她好像瘦了一点,下巴都变尖了。

我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吃完饭,往酒店走的路上,经过一家药店。

我脚步顿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我对她说。

然后我转身走进了药店。

她站在原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点疑惑。

我很快就出来了。

手里多了个小袋子。

我们继续往前走,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我把那个袋子递给她。

她愣住了,没接。

“这是什么?”她问。

这是她从昨晚到现在,对我说的第一句问话。

“创可贴,还有活血的膏药。”我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的脚不是磨破了吗?晚上回去用热水泡一泡,然后贴上。”

她看着我手里的袋子,又抬头看看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

但最后,她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个袋子。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调子了。

“不客气。”我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昨天……”她忽然开口,但又停住了。

“昨天是我不对。”我立刻接上话,语气非常诚恳,“我那句话说得太混蛋了,我跟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做任何解释。

没有说我喝多了,也没有说我只是想开玩笑。

错就是错。

解释就是掩饰。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酒店。

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那层冰,好像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06 城墙下的运动鞋

出差的最后一天,工作上午就全部完成了。

合同签得很顺利。

下午,我们有半天的空闲时间。

回程的高铁票是晚上七点的。

在酒店房间里,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温攸宁发了条微信。

“下午有空吗?想跟你聊聊。就在楼下的咖啡馆。”

这一次,我等了将近十分钟。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复,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机亮了。

一个字:“好。”

我提前到了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安静角落。

我面前放着一个纸袋。

那是我上午趁着工作间隙,溜出去买的。

没多久,温攸宁来了。

她还是穿着那身休闲西装,脚上是那双平底运动鞋。

她在我的对面坐下,点了杯柠檬水。

服务员走后,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我有点紧张,手心不停地冒汗。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个纸袋推到她面前。

“这个,给你。”

她看着那个纸袋,愣了一下。

“又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她迟疑地打开了纸袋。

里面是一个鞋盒。

她拿出鞋盒,打开。

里面是一双崭新、干净的白色运动鞋。

款式很简单,但看起来非常柔软、舒适。

是我昨天看到她穿的那双鞋的牌子,我特意记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全是问号。

“陆临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就是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因为穿错了鞋,就委屈自己的脚。”

我没有提那句玩笑。

也没有提道歉。

我只是把这双鞋,当做一个单纯的礼物。

“我不能收。”她把鞋盒盖上,推了回来,“太贵重了。”

“不贵。”我把鞋盒又推了回去,语气很坚持,“就当我……为我之前的愚蠢和冒犯,付出的代价。”

我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我那天晚上,回去想了很久。”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那句话,非常不尊重人。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喝多了还是脑子抽了,它都是一句非常糟糕的话。”

“我后来才意识到,它可能……让你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清晰地看到,温攸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脸色,又开始发白。

我的心揪紧了。

“对不起。”我低下头,“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只是用我那种自以为是的、笨拙的方式,想跟你拉近关系。结果……弄巧成拙,可能还伤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窗外的阳光很好。

可我面前的温攸-宁,却像是被一层阴影笼罩着。

她低着头,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也不敢催她。

就那么安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她极轻微地吸了一下鼻子。

然后,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很轻,很涩,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不关你的事。”

她说。

“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抬起头,眼眶是红的。

“你说的对。”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破碎的坦诚,“你的那句话,确实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我以前的男朋友……”她顿了顿,好像说出这个称呼都很费力,“他叫莫斯年。他总是不分场合,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对我动手动脚。他说那是爱我的表现。”

“我反抗过,我说我不喜欢这样。可他总说我小题大做,说我想太多。”

“有一次,也是像那天晚上一样,我们跟朋友一起出去爬山。我走累了,脚很疼。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帮你揉揉’。然后不顾我的挣扎,就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当时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又羞耻,又愤怒,又无力。”

“所以,那天晚上,你说了同样的话……”她的声音开始发颤,“我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以为你……你和他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

但我全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她那个“懵了”的表情背后,藏着多么深的恐惧和创伤。

那不是对我,而是对过去那段噩梦的重现。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多想跟她说点什么安慰她。

可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后,我只是把那盒运动鞋,又一次,坚定地推到她面前。

“所以,收下它。”

我的声音很轻,但很认真。

“就当是……让一双舒服的鞋,带着你,彻底走出那段不愉快的路。”

“温攸宁,我不是他。”

“我可能很笨,不会说话,不会表达关心。”

“但我永远,永远不会在你不愿意的时候,强迫你做任何事。”

她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桌面上。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过了很久,她伸出手,把那个鞋盒,慢慢地,拉到了自己面前。

“谢谢你,陆临渊。”

她擦了擦眼泪,对我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浅,但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07 回程

回去的路上,温攸宁换上了那双新的运动鞋。

我们俩并排走在去高铁站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但气氛,和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了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没有了那句玩笑之后的冰冷僵硬。

是一种很舒服的沉默。

就像暴雨过后的天空,干净,透亮。

进站的时候,人很多。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她身后虚虚地护着,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潮。

我的手没有碰到她。

但她好像感觉到了。

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没有躲闪,也没有戒备。

就是很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我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高铁上,我们还是坐在一起。

她没有像来时那样,一上车就戴上耳机,把自己和世界隔绝开。

她捧着一杯热茶,看着窗外。

我也看着窗外。

城市的灯火在飞速后退,像一条流光溢彩的河。

“那家面馆的牛肉面,还挺好吃的。”她忽然开口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中午那家。

“是吗?”我笑了,“我倒觉得,有点咸了。”

“有吗?我觉得刚刚好。”

“你口味重。”

“你才口味重。”

我们俩就像最普通的同事一样,聊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我的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流。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层磨砂玻璃,真的碎了。

车到站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

我撑开伞,和她一起走出车站。

“我送你到地铁口吧。”我说。

“嗯。”她点了点头。

雨丝斜斜地飘着,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俩走在同一把伞下。

距离很近。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我的胳膊偶尔会碰到她的肩膀。

这一次,她没有再躲开。

到了地铁口,我收起伞。

“那我进去了。”她对我说。

“好,路上小心。”

她转身要走,又停住了。

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陆临渊。”

“嗯?”

“那双鞋,我很喜欢。”

说完,她冲我笑了笑,转身跑进了地铁站。

那个笑容,在灯火阑珊的地铁口,像一朵瞬间绽放的烟花。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很久都没有动。

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凉凉的。

可我的心,却是滚烫的。

我拿出手机,给程承川发了条微信。

“老程,谢谢。”

程承川秒回:“搞定了?”

我笑了笑,打下两个字。

“开始了。”

手机揣回兜里,我转身走进雨里。

回家的路,好像也没有那么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