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脸”了!教科书明太祖画像告别“鞋拔子脸”，朱元璋究竟长啥样？

“鞋拔子脸” 朱元璋，完成了一场历经多年教材迭代的 “面貌回归”。

2019年人教版高中《中外历史纲要 (上)》已率先采用圆脸正像，更早的2016年修订版等部分初中历史教材也已陆续替换。

至2024年初中教材完成修订，并在2025年秋季学期实现全国覆盖后，这张圆脸正像完成了在基础教育阶段教材中的全面覆盖。

朱元璋画像将那张下巴前突、黑痣密布的旧插图正式撤下，换成与北京故宫南薰殿旧藏同源、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圆脸坐像，此次更新因近期媒体报道而引发广泛关注，

消息一出，社交平台上议论纷纷：有人感叹“童年熟悉的形象发生改变”，也有人注意到画像风格趋于写实。

教科书改动背后，并不仅是“换张图”，而是基于史学界的研究进展，对一段长期流传、承载了丰富民间想象的形象进行的一次系统性修正，试图让600年前的开国皇帝回到更接近历史原貌的模样。

过去几代学生熟悉的，是流传最广的“异相”图，据民间传说描述：额头前冲、下巴外兜、两颊瘦长，再配上密密麻麻的麻点。

民间传说里，这张脸被解释成“龙颜”，龙有长颌、龙有虬髯、龙有鳞片，于是朱元璋就得是 “地包天”“满脸麻”。

据学界研究，此类 “异相” 的官方叙事源头可追溯至明成祖朱棣编纂的《明太祖实录》，书中首次将朱元璋描述为 “状貌奇伟异常人”，正统、景泰年间袁忠彻《古今识鉴》更以相术话语将其神化为 “龙瞳凤目、天地相朝” 的帝王之相；

明代中期的话本、杂剧、说书场开始在这基础上放大这一特征；这种 “异相” 形象的塑造与流传在明代宫廷内部就可能已因政治神化的目的而开始了。

同时，也有观点认为这类“异相图”可能自明代起就在民间流传，甚至被默许用于某些特定场合(如混淆外界对皇帝真容的认知)，形成是多种社会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

到清代，北京故宫南薰殿收藏的《历代帝王像》中收录了多幅此类异相图，与宫廷正像并存，这进一步固化并扩散了形象。

民国初期编纂历史教材时，直接翻印了当时流传较广的“鞋拔子脸”画像，此后百年便固定为国民集体记忆。

可宫廷留下的正式御容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明太祖坐像》中，朱元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短须疏朗，目光炯炯；

南京博物院所藏老年半身像，更是慈眉善目、鬓发苍白，与儿子朱标、孙子朱允炆乃至成祖朱棣的丰腴圆脸高度一致。

明孝陵博物馆用高清扫描和颜料层检测比对后确认，这两幅绢本设色像确为明初宫廷画师手笔，服饰纹章一丝不差；

学界主流观点认为，从画像的宫廷规制、绘制技法及明代皇室其他成员的肖像特征综合判断，此类圆脸像更接近朱元璋的真实容貌。

“鞋拔子脸” 的异相图并非完全虚构，可能服务于 “君权神授” 的政治叙事，也存在部分明代宫廷流传的佐证，同时契合了民间猎奇审美。

那么，为何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面相？

明代陆容《菽园杂记》透露了一个关键细节：太祖曾召集画工写御容，“多不称旨”，唯有一名画师 “稍于形似之外，加穆穆之容”，才获嘉赏。

需要说明的是，记载并未明确指向最终选定的是圆脸正像，仅反映了古代宫廷肖像画 “重威仪轻写实” 的创作原则，这说明朱元璋本人更在意 “天子威仪” 而非 “写真”。

于是，宫廷画师在保留基本五官的基础上，对眉、须、面颊略作丰腴处理，形成后世所见 “圆脸正像”。

反观民间，底层文人、说书人需要一位 “草莽英雄” 来寄托情绪：出身乞丐、剃度为僧，却 “奇骨贯顶” 推翻元朝，符合 “天命在体” 想象的，当然是那副夸张到近乎怪诞的长脸。

然而，异形像的流传原因远比单一的“民间想象”更复杂。

除了服务于民间叙事，现代史学界普遍认为，产生与流传更可能与明代官方为强化统治合法性而进行的主动政治神化塑造(如塑造“龙形”异相以附会“真命天子”)，以及清代对前朝开国皇帝形象的某种特定处理等更深层的政治和历史因素密切相关。

两种需求，两套图像，各取所需，于是出现 “一帝两像” 的罕见局面。

真正让 “鞋拔子脸” 占据主流并深入人心，是明清两代多种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

从明代中期开始，这种异相图就已与正像并行流传；乾隆朝整理《历代帝王像》时系统著录了多幅异相图，客观上提升了 “权威性”；

加上戏台、年画、小说插图层层复制，长脸麻子形象像病毒一样扩散，最终反客为主，成为大众心中 “真实的朱元璋”。

直到近年，随着明史研究、图像科技以及教材更新机制三股力量交汇，官方决定在教材中采用学术界认为更可靠的和北京故宫藏本一致的圆脸正像。

值得一提的是，朱元璋本人对 “相貌舆论” 并非毫无作为。

《明史》用 “姿貌雄杰，奇骨贯顶” 八个字概括其长相，既保留了一点神秘，又避免了具体细节，给各种演绎留下空间。

据明代宫廷礼仪研究，前期宫廷在重要典礼时悬挂御容正像应是定制；而 “异相图” 被赐给藩王、驰赠功臣作为 “替身” 的说法，仅为部分现代学者的推测，并无直接史料佐证，目前主流观点认为两类画像的分工是官方正统叙事与民间神化想象的自然分化，相当于今天的 “官方标准像” 与 “民间传奇像” 的区别。

这一制度无意间为后世制造了两套并行不悖的视觉系统：官方纪念场所始终是 “美丈夫”，民间口头文学则愈传愈奇，最终走向 “月牙铲” 般的夸张。

当我们把教科书里的鞋拔子脸替换回方圆脸，并不是否定‘异相图’的历史存在与传播学价值，而是基于当前更可靠的史学研究，在教材中优先呈现被明代宫廷所认可的标准肖像。

将历史人物的符号化形象与其真实容貌区分开来，让遗传学逻辑、服饰制度、颜料检测、文献记载同时说话，我们看到的，是一个 “面如满月、须髯疏朗” 的壮年统帅，也是一位 “鬓发苍白、慈眉善目” 的老年皇帝，与常人家翁并无二致。

至于那副长脸麻子，可以继续留在戏曲舞台和连环画里，作为大众审美与想象的一部分，却不必再作为教材中唯一的‘标准像’。

朱元璋的真实面貌更接近南薰殿圆脸御容：天庭饱满、五官匀称、须髯可数，是明代宫廷认可的标准肖像；

“鞋拔子脸” 是在明代官方记载、民间的各种传说，再加上清朝的文献记录多种因素因素影响下，慢慢形成的一个形象。它可以说是政治神话和老百姓想象共同塑造的结果，流传了很久。

教科书此番删旧换新，并不是简单给历史人物美颜，而是依据更权威的历史研究和文物考证，对教材里长期使用的单一形象做了更新。

所以下次翻到教科书，看到那张端正威严的圆脸时，你可以知道：按照目前史学界比较可靠的看法，这更接近六百年前明朝开国皇帝被当时宫廷认可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