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提前回家，门口多双男鞋，老婆在厨房哼着歌

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开了。玄关地板上，躺着一双陌生的男式皮鞋，擦得锃亮，码数很大。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还有我老婆林薇哼歌的调子，轻快得刺耳。她很久没这么哼过歌了。

我轻轻关上门，没换鞋，踩着地板往里走。客厅没人。沙发上扔着个黑色的男士手包，不是我的。主卧的门虚掩着。我走过去，推开。床上有点乱，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我家任何洗护用品的古龙水味。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老公？是你吗？怎么提前回来了？”林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一丝我没听出来的紧张，还是惊喜？她擦着手走出来，看见我站在卧室门口，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吓我一跳，不是说后天才回吗？”

“项目提前结束了。”我盯着她的眼睛，“这鞋谁的？”

“哦，那个啊，”她捋了下头发，动作有点不自然，“是……是物业小张的。楼上漏水，渗到咱家天花板了，我打电话叫他来看看。刚修完，留他吃个便饭。”

“物业小张？”我记得那小张，个子不高，有点胖，“这鞋有四十好几码吧？小张穿这么大？”

林薇的笑容僵了：“可能是……是他今天穿的吧，或者，哎呀，我记错了，是维修公司的师傅？我也搞不清，来了好几个人。”她走过来想拉我胳膊，“累了吧？先吃饭，我正做着呢。”

我避开她的手，走到沙发边，拿起那个手包。质感不错，挺沉。林薇的声音尖了一点：“你动人家东西干嘛！”

“看看是哪家维修公司，服务这么好，还留吃饭。”我拉开拉链。里面没有工具，没有单据。一个鼓鼓的钱夹，一盒烟，一个宝马车钥匙，还有一盒没拆封的冈本。我的血好像一下子凉了，又一下子冲上头顶。

林薇冲过来抢：“周明！你别乱翻！”

我把手包举高，看着她：“维修师傅开宝马？随身带这个？”我晃了晃那盒冈本。她的脸唰地白了。

“你听我解释……”她嘴唇开始哆嗦。

“解释什么？解释这香水味？解释这床单的褶子？”我声音很平，我自己都惊讶能这么平，“人呢？藏哪儿了？衣柜？卫生间？还是从阳台翻到隔壁了？咱家可是十七楼。”

“周明！”她尖叫起来，“你混蛋！你凭什么怀疑我！我在家辛辛苦苦，你回来就查我！”

“我不该查吗？”我把手包扔回沙发，咚的一声，“鞋在这儿，包在这儿，味儿在这儿。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

她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就是普通朋友，他来坐坐……我怕你多想才撒谎的……”

“普通朋友带套上门？”我打断她，觉得特别累，“林薇，咱俩结婚六年了。你觉得我这人，是能忍这种事的样子吗？”

她只是哭，不说话。

我走到厨房，关掉火。锅里炖着排骨，香气扑鼻。她以前总抱怨我不着家，没时间陪她。我拼死拼活，就想多挣点，换个大房子，让她过好点。结果呢？好日子没来，野男人先登堂入室了。

我回到客厅，坐在单人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我没烟瘾，但这时候需要点东西撑着。林薇还坐在地上哭，声音小了，变成抽噎。

“让他出来吧。”我吐了口烟，“躲着没意思。咱们当面说清楚。”

林薇抬头，眼睛红肿：“……真没人了。他……他早走了。”

“鞋和包不要了？”我冷笑，“还是你打算替他收着，下次再来穿？”

卧室的衣柜门，轻轻响了一声。很细微，但我听到了。林薇也听到了，她惊恐地看向卧室方向。

我站起来，朝卧室走去。林薇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周明！求你了！别进去！给我留点脸！”

我掰开她的手，力气很大。她被我甩到一边。我走到衣柜前，握住把手。里面很安静。我猛地拉开。

空的。只有一堆衣服。但最里面那堆我放旧毛衣的格子，明显被挤乱了。旁边卫生间的门，锁着。

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出来吧。聊聊。”

里面没声音。

“不出来也行。”我提高声音，“我打电话叫换锁公司，把这门拆了。或者，我报警，说我家进了贼。你选。”

过了大概一分钟，门锁咔哒一声，开了。一个男人走出来，个子很高，穿着衬衫西裤，头发有点乱，脸上强装镇定，但眼神躲闪。我认识他。王海，我们一个合作公司的副总，饭局上见过两次，人模狗样，据说挺有能耐。

“周……周工，误会，都是误会。”王海挤出笑，想跟我握手。

我没动，看着他：“王总，怎么跑我家卫生间躲着了？我家马桶比你们公司的高档？”

王海的手尴尬地缩回去，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就是……路过，上来看看林薇。正好赶上饭点……”

“看人看到床上去了？”我打断他，“王总爱好挺别致啊。”

林薇冲过来，挡在王海前面，对着我喊：“周明！你说话别那么难听！是我叫他来的！是我！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我指着她，手指有点抖，“我是你老公！这房子是我买的！这屋里每样东西，都有我一半！你带野男人回来，弄脏我的床，跟我说没关系？”

王海大概觉得面子挂不住，挺了挺胸：“周明，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和林薇是真心……你常年不在家，她需要人陪。这样，你说个数，算我补偿你。”

我看着他，像看个傻子：“补偿？王海，你老婆知道你用你们夫妻共同财产，补偿别的女人的老公吗？你儿子知道爸爸的钱这么花吗？需要我帮你通知他们吗？”

王海脸色变了：“你……你别乱来！商业圈就这么大，闹开了对你也没好处！”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处？”我笑起来，可能比哭还难看，“老婆没了，家脏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总，你不一样，你有头有脸。”

林薇抓住王海的胳膊：“海哥，你别怕他！他就是虚张声势！周明，我告诉你，这日子我早过够了！我要离婚！”

“离啊。”我坐回沙发，又点了一支烟，“财产平分。这房子，存款，车。对了，王总刚才说要补偿，这笔额外收入，也算夫妻共同财产吧？分我一半。证据，”我指了指沙发上的手包，“现成的。”

王海急了：“林薇！你看他！这无赖！”

“我是无赖，你是奸夫，她是淫妇。”我弹了下烟灰，“咱们仨，挺配。王总，你公司最近在竞标城东那个大项目吧？听说你志在必得。你们公司老板，最看重高管形象，要是知道你这档子事，你猜会怎么样？”

王海额头冒汗了：“周明！你别欺人太甚！那个项目……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知道，你们团队的心血嘛。”我点点头，“所以，你更得掂量清楚。是赔点钱，安静滚蛋；还是身败名裂，项目泡汤，回家再被老婆扫地出门。你选。”

林薇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周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阴险？”

“拜你们所赐。”我看着她，“林薇，我每天加班到半夜，喝到吐为了签单，就是想让你过得好点。你嫌我不陪你，嫌我没情趣。好，我认。可你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把我当傻子，在我买的床上，跟这么个东西……”我指了指王海，“你恶心谁呢？”

林薇哭喊：“我对你没感情了！我爱他！”

“爱？”我嗤笑，“爱他开宝马？爱他给你买包？林薇，你当初嫁给我，我也没宝马。你那会儿说，就图我人老实，对你好。现在老实人活该当王八，是吧？”

王海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更差，走到阳台去接。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出焦躁。接完电话，他走过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林薇一眼，又看我。

“周明，我们出去谈。”他语气软了。

“就在这儿谈。”我不动，“没什么是我‘老婆’不能听的。”

王海咬牙，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扔在茶几上：“这里面有二十万。密码六个八。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我和林薇，也断了。”

林薇尖叫：“王海！你说什么？你答应我要离婚娶我的！”

王海不耐烦地推开她：“你闭嘴！还嫌不够乱！”他转向我，“卡你拿着。手包里的东西还我。从此两清。”

我没碰那张卡：“二十万？王总，你打发要饭的呢？你那块表都不止二十万吧。我要五十万。现金，明天中午之前，放到我指定的地方。少一分，或者晚一分钟，邮件就会发到你们公司董事会、你老婆邮箱，还有你儿子学校的家长群。我说到做到。”

王海眼睛红了：“你他妈敲诈！”

“对，就是敲诈。”我坦然承认，“敲诈奸夫，天经地义。你也可以报警。咱们一起去派出所，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让警察同志评评理。顺便通知媒体，某某公司副总桃色纠纷，挺劲爆的。”

王海像斗败的公鸡，蔫了。他狠狠瞪了林薇一眼，全是埋怨。林薇瘫在地上，失魂落魄。

“五十万……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王海喘着粗气。

“那是你的事。”我看看表，“你还有二十三小时五十七分钟。现在，拿着你的鞋和你的包，滚出我家。”

王海铁青着脸，穿上鞋，抓起手包，头也不回地走了，没看林薇一眼。门砰地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林薇。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好久，林薇哑着嗓子说：“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我说得干脆。

“那……离婚吧。”她好像用尽了力气。

“不急。”我站起来，走到书房，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到她面前，“先看看这个。”

她疑惑地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几行，手开始抖，越抖越厉害。那是几份体检报告，还有一堆照片。照片上，王海和不同的女人进出酒店，搂抱亲吻，时间跨度很长。最近的一张，是一周前，他和一个年轻女孩在车里的亲密照，女孩不是林薇。

“你以为你是唯一？”我点了支烟，“王海在公司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专挑寂寞的已婚女人下手，玩腻了就甩，偶尔花点小钱摆平。你不过是他众多战利品中的一个，还是最不值钱的那个。他根本不会为你离婚。”

林薇看着那些照片和报告，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哭不出声。

“这半年，你对我越来越冷淡，我察觉不对。”我慢慢说，“我找人查了。这些，我早就拿到了。我一直没吭声，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我想给你机会，等你自己回头。”我苦笑一下，“结果，你把人带回家了。林薇，你把我们最后一点情分，都作没了。”

她扑过来，想抱我的腿：“周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鬼迷心窍……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重新开始……”

我躲开：“别碰我。脏。”

她僵在原地。

“房子归我。存款，你拿走你名下那部分。车你也开走。”我平静地陈述，“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你签个字就行。五十万到手，我会分你十万，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情分。以后，别跟人说你认识我。”

“周明……你不能这么绝情……我们六年夫妻……”

“夫妻？”我打断她，“从你把他带进这个门开始，我们就不是夫妻了。是仇人。”

我走进卧室，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大部分都是她的。我把几件衣服塞进旅行箱。林薇跟到卧室门口，呆呆地看着，不再哭闹，像被抽走了魂。

我拖着箱子走到门口，换上了自己的鞋。那双陌生的男鞋留下的痕迹，还在地板上。

“周明……”她最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空洞。

我没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惨白的。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我心里空了一块，但奇怪的是，并不太疼，只觉得麻木，还有一股冰冷的恨意，沉在心底。

第二天中午，我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旅行袋，放在我指定的储物柜里。五十万，一分不少。王海没敢耍花样。我拿出十万，用匿名账户转到了林薇一张不常用的卡里。剩下的，存了起来。这是我应得的赔偿，也是我未来生活的启动资金。

一周后，我收到了律师的消息。王海的公司内部大地震，他被匿名举报生活作风糜烂、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回扣，还有几笔不清不楚的账目。董事会震怒，直接开除，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听说他老婆正在和他打离婚官司，要他净身出户。商业圈里，他成了个笑话，没人再敢用他。

林薇痛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她没脸争什么。搬走那天，我回去看了一眼。房子空了大半，她把她喜欢的东西都带走了。曾经充满我们生活气息的家，变得陌生冰冷。我在客厅站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给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这地方，我不想再住了。

后来，我断断续续从别人那里听到一点她的消息。她和王海果然没成。王海自身难保，哪还会管她。那十万块，听说她没多久就花完了。她好像换了几份工作，都不长久。有共同认识的人说，她老了很多，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我没再见过她。我的生活还在继续，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偶尔会觉得屋子里太安静，但更多的是轻松。不用再担心谁会背叛，不用再拼命证明自己。那五十万，我拿出一部分做了点小投资，慢慢有了起色。

半年后的一天，我路过以前常和林薇去的一家商场，在咖啡厅外看到了王海。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发油腻，正在跟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点头哈腰地推销什么，看样子是保险或者理财产品。对方很不耐烦地摆摆手走了。王海站在原地，肩膀垮着，背影佝偻，早没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看了几秒，转身走了。心里没什么波澜，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天爷有时候，也挺会安排。

只是我偶尔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提前回家，没有看到那双鞋，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裂了缝的镜子，再怎么拼，也照不出完整的脸。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就像我手机里，那个加密文件夹，永远删不掉的那些证据。还有我心底，那个永远填不上的窟窿。这就是代价。我们三个人，谁也没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