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至1995年间，公主岭连续发生凶案，仅一个月内便有29人遇害

“看戏的人里，可能就藏着杀你全家的那个。” 1994年7月2号晚上，公主岭鬼家店屯唱大戏，台子搭在柴新华家门口。柴老师给老婆孩子搬了小板凳，自己回屋改卷子，再开门，血已经淌到门槛。两死一伤，斧头劈得干净利落，钱包、戒指、半导体收音机全没了。戏还在唱，台下鼓掌，鼓点盖住了惨叫。

警察第二天拉线，发现一只42码的“解放鞋”鞋印，纹里夹着红漆——凶手踩过戏台，也踩过血。全村男人排排站脱鞋，比对到孙长发，纹路、磨损、钉子眼都对上了。这人前一年在邻村偷牛，也拿斧柄敲过老头，刑拘在逃。刑警追到山西煤矿，把人摁在井底下，结果DNA一出来，柴家案对不上，只能关他别的罪。孙长发嘟囔：“我认，但这户真不是我。”

这边口子没堵上，那边102国道跟串糖葫芦似的，1995年一年连掉29条人命：小卖店老夫妻、路边洗头房姑娘、收粮点钱的大车司机……全是夜里，钝器，先灭灯再灭口，零钱都摸走。省厅专家把地图钉墙上，红线拉成“亡命走廊”，可凶手没指纹，没目击者，就留一个“Y”字形鞋印，和柴家案同一只鞋。白天拦车查，晚上蹲坑守，国道照样死人，警察蹲到痔疮都犯了。

转机拖到2008年，公安部把积年血斑统一做DNA，比中一条浙江籍Y染色体：凌冬元，1958年生，绍兴东湖村，十六岁出门打工，再没回家，户籍照片还是黑白寸头。公主岭刑警飞过去，村里老人说这人“手狠，吃鱼都不刮鳞”。可档案里，凌冬元在1997年因盗窃被吉林市公安局拘过十五天，按手印那天，他报假名“林东”，正好卡在29起命案中间。Release那天，他签完字拍拍屁股走了，警察没来得及采血，错过黄金窗口。

现在再说“人海战术”有点马后炮，可当年真就那么笨——靠脚量、靠眼看、靠本子记。一个老侦查员退休前把42码解放鞋买了两箱，跑遍河北白沟、浙江温岭，找同款，鞋底磨平了自己刻纹，就想“哪天抓到人，鞋能对上”。2019年，绍兴警方用新技术把东湖村所有凌姓男性重采一遍，发现凌冬元亲叔叔的Y染色体与命案只差两个点位，基本坐实。可人呢？没人见过。有人说他在俄罗斯倒腾木材，也有人说早死在哪条沟里，骨头都锈了。

公主岭公安局现在还把那枚鞋底照片存在档案室，每次新技术上线先跑它一遍。去年人脸识别试点，民警拿15岁黑白照片去比对60岁老头，系统蹦出三百多个“像”，挨个打电话，一听口音“侬好”，就挂。老刑警说：“技术再牛，也得那个人活着、露头、再犯事。可万一他真收山了，咱就跟他耗一辈子，反正命案追诉期没有天花板。”

戏台早拆了，鬼家店屯改名“新安小区”，回迁楼贴着瓷砖。柴家剩下的女儿搬去了长春，每年7月2号在朋友圈发一张旧全家福，配文只有四个字：“还没抓到。”有人留言劝“放下”，她回一个“嗯”，第二年继续发。那条102国道现在拓宽成八车道，路灯亮得跟演播厅似的，可跑长途的司机夜里经过公主岭，还是习惯把车窗摇上，油门踩深——谁知道黑影里，当年那个看戏的人，有没有又回来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