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吕〕红绣鞋 次《归去来》韵

门长闭，客任敲，山童不唤陈抟觉①。袖中六韬②，鬓边二毛③，家里箪瓢④。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诗情放，剑气豪，英雄不把穷通较⑤。江中斩蛟⑥，云间射雕，席上挥毫。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难开眼，懒折腰⑦，白云不应蒲轮召⑧。解组汉朝⑨，寻诗灞桥⑩，策杖临皋[11]。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注释

①陈抟（tuán）：五代宋初道士，字图南，自号扶摇子。亳州真源（今河南鹿邑）人。隐居华山，宋太宗赐号希夷先生。马致远曾写过杂剧《陈抟高卧》。②六韬：中国古代兵书。传为周代吕望（姜太公）作，也有人认为战国时作品。现存六卷，即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③二毛：两鬓的花白头发。④箪瓢：比喻清苦的生活。《论语·雍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颜回）也不改其乐。”⑤穷通较：穷通，困顿和显达。较，计较。⑥江中斩蛟：比喻壮烈之举。典出《晋书·周处传》：周处年少时横行乡里，乡民将其与江中蛟龙、山中白虎并称为三害。周慨然有改励之志，杀虎斩蛟。⑦折腰：比喻卑躬屈膝。萧统《陶渊明传》：“岁终，会郡遣督邮至，县吏请曰：‘应束带见之。’渊明叹曰：‘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 即日解绶去职，赋《归去来》。”⑧白云不应蒲轮召：白云，比喻自由自在；蒲轮，也作蒲车，用蒲草裹着车轮的车子，其转动时震动较小，古时常用以封禅或迎贤士。《汉书·武帝纪》：“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后泛指迎贤士的车子。白居易《题赠郑秘书征君石沟溪隐居》：“蒲轮入翠微，迎下天台峰。”⑨解组汉朝：解组，解下印绶辞官。汉朝，为避当时忌，故以“汉”代。⑩寻诗灞桥：程羽文《诗本事》：“孟浩然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背上。”此比喻闲适生活。[11]策杖临皋：陶渊明《归去来兮辞》：“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此亦比喻生活的逍遥自在。

说明

张可久《次马致远先辈韵》共有九首，此选其中的第二、第四、第五首。马致远长作者二十余岁，故曰“先辈”。原作〔庆东原〕共有六首，总题为“叹世”，其实均是借咏叹历史人物来慨叹现实。末句都是“不如醉还醒，醒而醉”，情调颇为低沉消极。张可久这组小令则在咏史遣怀之中，更多地表现了隐居之乐，洒脱透彻，末句都为“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对红尘中的势利小人作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