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濒临死亡的女人

文/海馥

老九得了癌症

老婆亲临伺候六七个月

一切似乎都稀松平常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都在外地打工

两口子没有发生矛盾

老婆在不知不觉中担心：

老公有病，老婆照顾

心里至少落个坦然

如果老公走了

老婆病了

还有谁能照顾得如此周到！

———

老公真的不管老婆子了

自己先走一步

老婆就像得了瘟疫的小鸡

低着头，像打瞌睡

（这就是心里没底，心里绝望时刻。理应由孩子们耐心周到地待在身边，也许就忘了老公，去掉忧恋，有可能过了危险期，活个十年八年还是没事。就因为惆怅，无望，心里总是想着死去的老公，不到一年，也就九、十个月的样子，归西了。）

她生病送到医院

就死在医院

请车八九十里路

就要了六千块钱

人拉到门口

面包车一个轱辘没气了

———

另一家两口子有三女一子

两个女儿还在上学

麦忙时候，老公由小女儿拉牛

父女俩拉麦子

轮到一个表侄子开玩笑说

姑父，老老几十岁了

还拉麦子，不如死了算了

看来听者是一个内向型人

确实年龄大（六十多岁），力不从心

大女儿和儿子都不在身边

感觉生活无望

晌不夜到，就发现他四脚拉叉

仰卧在堂屋地上

解放鞋扔在一边，大门虚掩着

看样子，人们判断，是摸电闸自杀

———

一向不知操心的老婆

看到此情况

马上大叫“天塌了！”

———

两口子虽然平时感情

没有那么好

但此时此刻

她感到了他是一个死不得的人

———

生活还得继续，家庭的重担

一下子落到自己肩膀上

不能挑也得挑

人就是这样

没有得到想得到

得到了又不知珍惜

得到又失去，后悔已经晚矣！

———

孩子们都不在家

她只好晚上找个人做伴

深更半夜，感觉身上爬了一个人

电灯打开，什么也没有

一而再，再而三

她连睡个好觉，都难

一个从来不知操心的人

忽然就操起心来了

庄稼可以不管

一天三顿饭得做，要吃

那首先得有柴

她就不得不成为一个捡柴工

没有操惯心的人

心中没有精神支柱

什么事也弄不成

不到一年，下午只是觉得头疼

黄昏时间

可能被老公勾引而去

———

无独有偶

这两口子都是有学问的人

女的在当时的光化上幼师班

因为国家在困难时期

很多人都被下放到农民生产第一线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和老公成了婚

否则，就凭她那条件十有八九

分配到城里，给城市人当老婆了

（有人给她算过命，她逃不过人家的手把心，且不能白头到老）

男的常年当生产队会计

后来任村会计，村书记

经常应酬，常喝酒

胃穿孔，手术去掉三分之二

要不是女儿在医院工作

如果是一般老百姓

恐怕早就归西了

胃切除那么多

还在冬天强力挖槐树根

因为劳累，旧病复发，疼痛难忍

还不足四十七岁，就上了天堂

———

这个有知识的女人

一个人睡觉，她也说

睡到半夜

有人爬到她身上

这种情况

一般人认为都是死去的老公

舍不得离开老婆

妄想也把老婆带了去

这女人没有害羞，直来直去往外说

可阴差阳错

村里首先盖的楼房不卖给别人

卖给伯伯子哥

楼房给了人家

人家的屋场也不给她

她只好依靠女儿，在城里买房了

后来就没有听说死去的老公

纠缠她的说法了

（她想逃婚，是找了河南搬迁过来的徐从进的老母亲算的命，说她逃婚无果，成家了也不能白头到老。这是她给我当红娘，准备把她表侄女许配给我，吐露了她的年轻时候的消息。

她老公的命运，是一个过路的算命先生找上门要给他算一下。只算到四十七岁，不说了。

她就半开玩笑说，后边不算了，难道寿命就是四十七岁？当时她这样说，谁也不相信，都只当开玩笑，随便说说而已，不想，一语成谶。他们夫妻是四女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