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以后就没有痕迹了 楼下邻居已经去世一个月了 在他去世的第一天

我楼下邻居已经去世一个月了，在他去世的第一天他儿子就把他生前的衣服、鞋子还有日用品都扔掉了。

小区垃圾桶旁堆着半人高的旧物，蓝白条纹的老头衫洗得发白，鞋底磨平的老布鞋沾着点泥渍，还有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印着褪色的“劳动光荣”。我看着心疼，跟老公念叨：“好歹是老爷子一辈子的东西，说扔就扔，也太不留情面了。”老公正擦地，头也不抬：“人家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嫌晦气呗。”

这话我信。邻居儿子三十出头，在写字楼当白领，西装革履的，跟老爷子的烟火气格格不入。老爷子生前是修鞋匠，门口支个小摊，锤子敲得叮当响，夏天摆个西瓜摊，切得薄皮红瓤，路过的都能蹭块尝尝。他儿子总嫌他丢人，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爷俩见面没三句就呛火。

扔东西那天，我看见他儿子戴着手套，口罩捂到鼻梁，动作麻利得像在处理垃圾。楼下张奶奶看不过去，上前拦着：“孩子，留两件吧，好歹是个念想。”他梗着脖子，声音硬邦邦的：“念想不能当饭吃，留着净添堵。”张奶奶叹着气走了，嘴里嘟囔：“白养了，白养了。”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上周六。我下楼倒垃圾，看见邻居儿子蹲在垃圾桶旁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一只旧布鞋。他没戴口罩，眼圈红得吓人，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没敢上前，远远看着。他摩挲着鞋底的纹路，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谁。

后来听张奶奶说，那只布鞋是老爷子当年熬夜给儿子做的。他儿子上大学那年，脚崴了，老爷子连夜纳鞋底，针脚密得跟鱼鳞似的。这事儿他儿子从没跟人提过，连老爷子自己都忘了。

前几天我路过楼下，看见邻居儿子在原来的修鞋摊上摆了个小花盆，里面种着薄荷。风吹过，叶子沙沙响，像极了老爷子当年敲锤子的声音。

我忽然明白，有些痕迹不是扔在垃圾桶里就能消失的。它藏在鞋底的纹路里，藏在薄荷的清香里，藏在活着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