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孩童落水，身边却没有水花，男子谎称脱鞋逃过一劫

暮春三月，天将黑时，槐树岭下的货郎王二挑着空担子，急匆匆赶着回村。

山路盘旋，四下寂静，只有担子两头竹筐轻晃发出的“吱呀”声。王二抹了把汗，心里盘算着今日卖出货品的银钱——够给媳妇扯三尺花布，再买半斤红糖。想到媳妇怀孕六个月的身子，他脚下步子又快了几分。

绕过一个山坳，远远瞧见村口那条老槐河的影子，河对岸便是他住的王家村。这条河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平日里靠一座木桥来往。偏巧前几日春雨涨水，冲垮了桥，眼下只能踩着几块大石头过河。

王二正盘算着过河，忽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救命啊……救救我……”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孩童，从河中央传来。

王二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担子，几步跨到河边。借着朦胧天光，只见河中果然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挣扎，两只手臂不断挥动着，似乎就要沉下去。

“孩子别怕，我这就来救你！”王二不假思索，卷起裤腿就要下水。

可就在他一只脚踏入冰凉的河水中时，心头猛地一颤——不对劲。

那孩子在水中扑腾，手臂挥得高高的，可手臂落水之处，竟没有溅起一点水花。夜色朦胧，但王二眼尖，分明看得清楚：那孩子的手臂每一次挥动，都是无声无息地没入水中，再无声无息地抬起，仿佛不是在水中，而是在挥舞空气。

王二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二郎啊，咱这老槐河不简单。天黑后若有人呼救，千万别急着下水。记得我小时候听老人说，河里有东西会幻化成孩童模样害人。真落水的人哪有不扑腾水花的？假的才不会。”

父亲的话如冷水浇头，王二收回迈出的脚。此时那“孩童”的呼救声越发凄厉：“叔叔救我……我要沉下去了……”

声音稚嫩可怜，可配上那诡异的、毫无水花的手臂挥动，让王二脊背发凉。

“好孩子，你坚持住，叔叔脱了鞋就来！”王二灵机一动，假装弯腰脱鞋，眼睛却死死盯着河中央。

只见那“孩童”听到这话，手臂挥动得更急切了，可仍是没有一丝水花。

王二慢慢退后两步，突然转身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河岸高处，这才喘着粗气回头看去。

河中央那孩童不再呼救，而是缓缓站了起来——河水明明没过成年人胸口，他站起后却只到膝盖！夜色中，那身影扭曲变形，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

“好个机灵货郎，竟让你识破了！”

话音未落，“孩童”猛地沉入水中，河面“咕嘟咕嘟”冒起一串黑泡，随即腾起一股黑雾，腥臭扑鼻。黑雾散去后，河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二两腿发软，连担子都顾不上拿，跌跌撞撞跑回家中。

妻子李氏见他面色惨白、空手而归，忙问缘由。王二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李氏听得脸色发青，双手护着肚子：“爹说的果然没错……明儿得告诉乡亲们，天黑后千万别靠近河边。”

这一夜，夫妻二人辗转难眠。

次日一早，王二找到村里几位长者，说起昨晚遭遇。起初有人不信，可当王二带着他们到河边，指着自己遗落的担子，又描述那黑雾腥臭，几位老人面面相觑。

消息传开，村里人将信将疑，但为保平安，日落后确实无人敢去河边了。

如此平静过了五日。

第六日清晨，河边传来一声惊叫。村民闻声赶去，只见河滩上趴着一具男尸，正是村里独居的农夫赵大。尸体面色青紫，双眼圆睁，满是惊恐。最骇人的是，他两条腿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深可见骨，像是被什么利爪生生撕裂。

王二挤进人群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起那晚河中的“孩童”，又看看赵大腿上的抓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是那东西害的！它害不到我，就害了赵大哥！”

人群中一片哗然。先前还将信将疑的人，此刻眼见为实，无不骇然。

“得请道士来作法！”七叔公顿着拐杖，“否则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

村里凑了份子钱，推举王二和两位胆大的村民前往三十里外的青云观请道士。三人不敢耽搁，当日便出发。

青云观坐落在云雾缭绕的半山腰，观主玄青道长听完王二的叙述，眉头紧锁。

“听你所言，此非寻常水鬼，而是修成气候的河妖。”道长缓缓道，“水鬼只能找替身，河妖却能主动害人。它幻化孩童呼救，专骗善心人。那赵姓农夫腿上的抓痕，正是被拖入水底时，河妖现出原形所致。”

王二想起那晚情景，后怕不已。

三日后，玄青道长带着两名年轻道士来到王家村。村民早已聚在河边，既期待又忐忑。

道长先在河边设下法坛，插上七星旗，焚香祷告。随后取出一面古铜镜对准河面，口中念念有词。说来也怪，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泛起涟漪，铜镜中竟隐约映出一个扭曲的孩童身影。

“果然在此。”道长神色凝重，“此妖已害七条人命，戾气深重。今日若不除它，后患无穷。”

太阳渐渐西斜，道长命村民退到百步之外，只留两名徒弟在旁协助。他取出一卷黄符，咬破指尖，以血画符，随后将符纸掷入河中。

符纸入水，河面开始翻腾，一股黑雾从水中升起，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正是那晚的“孩童”，只是此刻面目狰狞，双眼赤红。

“老道士，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坏我好事？”那东西声音尖利，已无半点孩童稚嫩。

“孽障！你害人性命，天理不容！”道长厉声道，“今日便叫你魂飞魄散！”

“孩童”狂笑一声，化作一团黑雾直扑道长。道长不慌不忙，抽出桃木剑，剑尖挑出一张金符。黑雾触及金符，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迅速缩回水中。

“布阵！”道长喝道。

两名年轻道士各执一面八卦镜，分站河岸两侧。道长将桃木剑插入法坛前的香炉，双手结印，口中咒语越念越快。

河面如同煮沸般翻腾，无数黑影在水中挣扎哀嚎，都是这些年被河妖所害的冤魂。村民远远望见，无不心惊胆战。

与此同时，河水中浮起一具白骨，随波上下，最终沉入河底。

河面恢复平静，夕阳余晖洒在水面上，竟有几分祥和。

道长收剑回鞘，长舒一口气：“此妖已除，但河中怨气未散。往后每年清明，需在此做法事超度亡魂，连续九年，方可保一方平安。”

村民纷纷跪拜道谢。王二更是感激不尽，若不是道长及时出手，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次日，村民在河边立了一块石碑，刻着“水深妖除，夜莫近河”八字，以为警示。

自那以后，老槐河再无异事。桥修好后，人们白天往来如常，但日落之后，仍无人敢近河边——倒不是怕妖，而是对自然存了一份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