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上一场悄无声息的“抬车救援”

12月29日上午7点30分，福建永安市南区的“益民桥”发生了一场拥堵——一辆满载青菜的改装三轮摩托车卡在桥头栏杆处，仅2米宽的桥面上瞬间塞满了15辆电动车。15分钟后，车流奇迹般散开，现场没有报警，也没有争吵，只留下一只被捡起的解放鞋，和一缕尚未散去的暖意。

凌晨，54岁的菜农老黄采满了一车新鲜蔬菜，7点15分，他骑上三轮车出门，打算赶去益民新村市场抢占一个好摊位。

“今天的菜新鲜，应该能卖个好价钱。闺女下个月大学放假回来，得给她买条新围巾。”老黄一边心里盘算着，一边匆匆地赶路。当他行至“益民桥”桥头的S弯处时，一把方向盘没打够，右前轮卡在了栏杆的缝隙里。

“轰——”发动机骤然熄火，车身猛地倾斜，菜筐“哗啦”一声重重压住他的左腿。“完了，这栏杆要是得赔，得卖多少筐菜才够啊？”老黄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

小桥上，15辆电动车瞬间排成“之”字。最前排是一辆白色雅迪，车主是家住城中村房改房的张彩琴。“我本想掉头，可瞧见那大哥鞋都掉了，一只脚还别在车上，心里咯噔一下——谁家没个靠卖菜供孩子的老人呢？”张彩琴说道。

“第一双搭上去的手”是装修工赵师傅，他从人群里挤出来，把手套往兜里一揣，弯腰托住三轮摩托车的底盘。“我爹也是种地出身，不能让他一直卡着。”赵师傅说。可车子纹丝不动。赵师傅回头吼了一嗓子：“男的，都过来搭把手！”

1、2、3……七八个男人弓步、沉肩、咬牙，互相搭着劲儿，像抬房梁一样喊起了号子。外卖员小周说：“手里还有单子要超时，但救人要紧。”退休李老师道：“我62岁，还有劲，算一个。”……

老黄坐在驾驶位上，眼眶里含着泪：“大家轻点，别闪着腰！”“咔嗒”一声，栏杆松动了，车头被一寸寸地挪了出来。男人们抹了把汗，默不作声地各自散去，没人留下姓名。老黄脸上歉意与感激交织的神情，让人不忍责备。

张彩琴捡起老黄那只沾着泥和菜叶的解放鞋，轻轻地放进车斗里。车子“脱困”后，桥栏杆上留下几道新划痕，像一串省略号。桥下，水声潺潺。

“不必说对不起，也无需言谢。这座小桥日日拥堵，却堵不住人心。”这座长20米、宽2米的小桥，正以“无声”的姿态，为这句话写下了一段生动的注脚。

城市再大，也容得下15分钟的沉默合力；生活再难，也抵不过一只鞋回家的温度。

冬日的晨曦洒在小桥的铁栏上，为冰冷的栏杆镀上了一丝暖意。桥下的流水潺潺，仿佛在轻声诉说着方才目睹的那一幕。你我皆知，有些情愫无需言语，烟火人间里的那份善良，原是人人心中共通的默契。（黄中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