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一双顶脚的鞋
陈苏锦
昨天，在网上选购的一双绒面布鞋到了，是那种我喜欢的蓝色瓤鞋，圆圆的鞋囗上有同色系的细细的带子系成的蝴蝶结，看起来很普通，却也很耐看。
我上午试的时候，有点儿顶脚。
穿穿就会松快了，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我在午后开车的时候就穿上了它。
我发现两支鞋子都能穿进来，但两支鞋子无一例外地都在顶大脚趾。一双脚在这双新鞋子里非常不舒服。
我选的时候是选了它的最大码的呀？我平时39码就够了，这次已经选了40码呀？
我继续穿了这双顶脚的鞋，没有任何气恼的成分，我甚至让这顶脚的感觉持续到了我下车的这一段儿路，我任性地让脚在拥挤的这个空间里挤一挤找那种似曾消失了很久的感觉，大脚趾有些疼，有些木……，这样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想到小时候在农场的日子，穿顶脚的鞋是经常的事情。那时候脚长的快，但是家里条件不好，穿顶脚的小鞋难受了也不愿意和妈妈说，因为父母也不容易，况且，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小学校里的同学们，有几个没穿过顶脚的鞋呢？那个时候我们小孩子基本上还是穿妈妈手工做的鞋，买布不要钱吗？糊鞋底打胳被不要时间吗？一锥子一锥子纳鞋底，一锥子一锥子缝鞋，家家户户孩子多，妈妈们怎么做得过来？怎么顾得过来？
我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夏天，我和同班的两个女同学放学去田野里薅曲麻菜回家喂猪喂鸡，我们3个女生都穿着家做的布鞋，挎着柳条编的大筐，边走边唠嗑儿，其中的彩霞说她的鞋太顶脚了，她就把鞋脱下来放到筐里光脚儿走，夏天的土地让太阳烤的真热呀！她就蹦蹦跳跳地走……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穿了一双大鞋来，一看就是大人的鞋，我问她昨天的鞋顶脚是鞋小了不穿了吗？今天咋穿了你妈的鞋呀？她一下子哭了，她说“苏锦，我的鞋昨天丢了，肯定是我怕鞋沾上曲麻菜汁沾上给拿出来放筐外边了。”我说你别哭，咱们今天放学去昨天薅菜的地方走一趟，兴许能找着……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了，我们头一天一起薅菜的3个同学急匆匆去了头一天媷菜经过的路线，仔细地找，哪里还有彩霞的鞋呢？她，又哭了，顶脚的鞋，也比没有强啊！何况，她在家是老大，她的鞋穿顶脚了，还可以给妹妹穿……，还有，她怕她妈骂她……
穿顶脚的鞋，在我小时候是常有的事儿，我的左邻右舍家是这样的，我在小学里的同学们也是这样的，没有谁笑话谁……
那个时候，谁有功夫去寻思顶脚的鞋会对脚姆指的肌肉、骨骼有多严重的影响呢？
长大了之后，我还是穿过顶脚的鞋。
只不过那个时候不是买不起鞋了，但是在我们这个地方，当时大码女鞋确实不好买。
我现在自虐似地穿这双外表看上去是我很喜欢的鞋，虽然脚姆指受了委屈，但在我心里，没有任何的不爽，这是我的选择！我在有得选里这样去选，不光是有一些喜欢这鞋的样子和材质，它还帮我唤起了远去了的生活的一种深刻回忆，一种难得的依恋:父母那个时候还年轻，我们还是小孩子可以无忧无虑，那里有生活的清贫，有拮据生活的无奈，也有单纯和质朴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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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顶
曲麻菜
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