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头七过后收拾老院，大姑悄悄递给我一个鞋盒，奶奶留给你的

文/杯影 素材/卫静

（声明：为方便大家阅读，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眨眼，奶奶已经走了一个礼拜了。可我心里头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每次走进院子，都能感觉得到奶奶还在，下一秒她就会从哪间屋子里走出来，笑眯眯看着我。

84岁，没生过大病，临走前所有的孩子都在身边，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饺子，奶奶说有点困，想躺一会，还说着话，眼睛就阖上了，大姑给她搭上被子。

奶打着小呼噜睡着了，大姑和老爸出去聊了会天，一会二姑和三姑也回来了，屋子里，安安静静。

三姑奇怪，娘咋不打呼噜了！大姑哆嗦了一下，急慌慌冲进屋子里看，奶奶已经安详地走了。

我是奶奶最疼爱的长孙女，从小，她最偏爱我。

爷爷不善言辞，整日都在劳作，即便不种地了也停不下脚，他和奶奶养了一群大白鹅，和几十只小鸡，院子里犄角旮旯都种满了菜。

奶奶总说，农村人必须得干活，啥叫活？只要活着就要干。

爷爷和奶奶一个月能领二百多的养老金，农村都这样，七十岁的老人都能领。说句难听的话，这些钱在北京，都不够我一礼拜的早餐。

父亲每年给爷爷奶奶一万块钱，大姑负责奶奶的米面粮油，二姑买零嘴和营养品。

三姑条件差一点，可她离得近，洗洗刷刷，拾掇卫生这些都是她的活。

爷爷一年前去世，奶奶说她必须要在家里待一年，然后再跟着父亲回保定养老。

当时父亲才59，不到退休的年龄，他软磨硬泡了领导一个月，提前内退了。当年的年终奖金，精神文明奖，各种补贴都泡了汤，可父亲说值，幸好他陪了奶奶最后一年，否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说来也奇怪，奶奶身子骨一向很好，平时连个感冒都很少得。

我在北京打工，年后很忙，一般都是五一才会回家，可那几天，我心慌意乱，说不出的烦闷，连续两天梦见奶奶在村口等着我，最终，没耗过心头的不安，请假回了老家。

以前，每次我回村，爷爷奶奶都会在村口等着我。

春天下雨，夏天刮风，冬天下大雪，都拦不住他们想早一点看见我的心。

爷爷的口袋里，永远有我喜欢的零嘴，奶奶的柜子里，总有掏不完的好吃的。大姑给她买的桃酥，二姑买的蛋糕，牛奶，巧克力，他们都舍不得吃，等我回来献宝似的拿给我。

奶奶说，看着我吃，比他们自己吃更香！

我已经32岁了，在村里已经是老姑娘了，依旧单身，奶奶总叹气，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啊，你爸都上小学了，我18岁生的你大姑，再看看你，咋就不着急呢！

我笑着说，“奶，北京可累了，天天忙，哪有时间结婚啊。”

奶瘪着嘴，“累，累就不干了，哪有不让人结婚的工作！”

我抱着她，“奶，我不干了，你养着我啊。”

奶下巴颏一抬，“我养着，就我养着，又不是没养过你。”

爷爷走进屋，附和着奶奶，“养个娃而已，我能养大四个孩子，还养不了你个小丫头，爷爷能赚钱！”

奶奶白了他一眼，“指望你，编一个筐二块钱，一天编几个？都不够买斤肉，还不得把我大孙女饿瘦了！”

奶奶神秘地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二百块崭新的票子，塞进我手里。

“拿着，想吃啥买啥！奶前几天去村东头摘果子，赚了三百多呢，奶有钱。”

奶奶70多了，还在打小工，帮人收菜，摘果，或者去流动饭店摘菜打下手。

爷爷奶奶忙碌了一辈子，养活大了四个儿女，虽说我爸是男孩，可爷奶都一视同仁，老爸和二姑学习好，他们就一直供，大姑和三姑不想上学，奶奶就托人给她们俩找工作。

爷奶一辈子都很节省，从不乱花一毛钱。

后来岁数大了，不种地了，爷爷和奶奶也一刻不清闲地找活干。

爷奶攒了一辈子钱，前半生贴补几个孩子，后来，贴补我们这些孙子孙女。

不论是我，还是几个姑姑的孩子，爷奶都喜欢。

小时候，寒暑假我都待在老家，大姑家的儿子，二姑的两个女儿，三姑的小儿子，院子里一群孩子，发疯似的折腾。

无论多吵，多闹腾，爷奶也不嫌烦。

爷奶说，以前四个孩子都离家了，他们心里总是空荡荡的，现在好了，孩子们更多了，这样才热闹，这才像家。

可我们渐渐也长大了，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爷爷奶奶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不管那个孩子要回来了，他们都会提前兴奋好几天，爷爷去大集上割了肉，奶奶一准蒸豆包。

小时候，我们都喜欢奶奶做的豆包，提前泡软的红豆和芸豆，用大火煮开，再开小火煮烂，最后加入白糖和蜂蜜不停地搅拌。

最后变成有颗粒感的红豆馅，不是那种去了皮细腻齁甜的豆馅，咬一口，嘴巴里又沙又面，好吃得不得了。

用这种豆馅做的豆沙包，是我的最爱，我一口气能吃两个。每次听说我要回来了，奶奶就赶紧泡上豆子，爷爷则背着手去鸡窝里挑一只最肥的鸡。

他们俩算好了时间，提前去村口等我。

20多岁的我，空着两只手，爷爷背着包，奶奶拖着拉杠箱，俩人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时间过得太快，好像一眨眼，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还在眼前，我都已经三十岁了。

小时候，就盼着长大，早一点上学，早一点毕业，早一点工作，早一点去见识一下外面广阔的天地，享受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可真长大了，什么都见识到了，才发现原来最快的时候是小时候。

连老爸和大姑也总念叨，小时候虽然穷，可真的很热闹，就算没有玩具，没有零花钱，每天都得干活，可真的很高兴。

我没经历过他们小时候的贫瘠日子，可我看过相册里的老照片。

那时候，爷奶都好年轻，爸爸穿着大姑的花棉袄，几个孩子排成一排，拘谨地看着镜头。

大姑回忆，这是他们第一次去保定，在大西门的照相馆照的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当时，奶奶35岁，只比现在的我大三岁。

照片上的奶奶很年轻，盘着的头有点显老，她紧紧抓着爷爷的胳膊，嘴角翘起，一脸幸福和满足。

爷爷感叹，过去的日子很苦，可孩子们只要有一点点开心的事就会很幸福，现在日子虽然好了，孩子们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了，那么小点的娃就要背十斤重的书包，放了学还要补习，哪有玩的时间，小孩子累，长大了也累，都去大城市了，村子里都空了。

越来越冷清。

以后啊，都没人了！

不止我们家，好多邻居家也这样，房盖了，院子扩了，崭新崭新的院子，院门却上了锁。

老人在的时候，家里逢年过节热热闹闹，老人没了，家也荒凉了，再也不回来了。

忙完奶奶的葬礼，在村口，我们遇到了张爷爷。

他是我们村年龄最大的老人，95岁高龄，正坐在村口晒太阳。

这些年，坐在这里的老人越来越少，现在，更少了。

张爷爷看见我们，眸光中泛着泪花，“你奶有福啊，没受罪，挺好，记得常回来……”

大姑红了眼，“我离得近，肯定常回来，您老保重身体。”

张爷爷点了点头，朝远处眺望，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绿。

春天就要来了，万物复苏，春意盎然。

生命很脆弱，谁都挡不住时间的进程，可生命也很坚强，一代一代，一年一年，就像这地上的野草，冬天枯黄，春天萌芽。

最终，长成一片绿意盎然的盛景。

爷爷奶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见我成家，我说北京的房子太贵，等我买了房就结婚。

以前，我总觉得，结婚生育离我很遥远，我养活自己都很困难，哪有多余的金钱和时间去照顾一个小生命？

网络上不是流行这样一句话么。

既然给不了孩子想要的生活，还不如不生。

以前我对这句话，非常赞同。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十分惭愧，我们这代人，太过自我，无视了很多东西。

亲情，是多少钱和时间都买不来的感受。

头七过后，几个姑姑和父亲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收拾了一遍。

当时我还很奇怪，以后都没人住了，还打扫这么干净干嘛。

老爸说，这是他们的家，就算爷奶都不在了，可只要他们经常回来，这个家就不会散。

大姑和三姑都说，放心吧，我俩会经常回来的，过几天我们就种上菜，等你们回来，还能吃上新鲜的小菜。

几个姑姑对奶奶用过的几件旧物特别留恋，一人拿走了一件奶奶的衣服。

老爸则看着插在花瓶里的一根秃了毛的鸡毛掸子发呆。

我一问才知道，老爸小时候很淘气，爷爷经常用这个抽他。

抽得鸡毛都掉光了，变成一根棍。

老爸摸着棍子笑了，小时候自己特别想撅了它，现在，我倒挺想念你爷爷揍我的样子，如果能选择，我宁愿你爷现在还在，还有力气揍我，那该多好啊。

老爸眼圈红了，不想当着我的面哭，自顾自走出了屋子。

我也有点心酸，正打算也找一件东西带回北京，大姑忽然走进来，递给我一个纸盒子。

“这是你奶留给你的。”大姑递给我，上炕收拾被子。

我打开盒子，愣住了。

纸盒里，全都是零钱，用橡皮筋捆好的，一沓一沓，有十块的，五块的，二块的，一块的最多，还有硬币，被纸包成桶，数一数，足有上千块，塞满了整个盒子。

爷爷编筐，一个两块钱，奶奶去大集上卖园子里自己种的蔬菜，一块钱一把，有时候也卖点鹅蛋和鸡蛋。

他们俩一个月一人100块养老金，加上我爸给的生活费，到奶奶去世前，她一共存了6万多。

“你奶一直攒着钱呢，给你买房的钱，我和你几个姑姑都商量好了，回头一人赞助你五万，加上奶奶的存款，先买个小一点的吧，你不小了，得成个家了，回头我们都老了，剩下你一个就知道孤单了。”

大姑把被子慢慢叠好，一个一个放进柜子里。

“非得有房有钱才结婚么？你看你哥，在农村打工不也成家有孩子了，总得有个后代，活着才有奔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姑停顿了一下，“虽然我不能给最好的生活，但是我会努力给予你最好的。”

捧着盒子的手控制不住的抖，泪如雨下。

或许，我该成个家了。

奶奶说的对，就算你们长大了，都离开了，很久才回来一次，可我心里能惦记着你们，也会很幸福的。

幸福是可以传承的！

虽然每个人最终都会离去，但总有人能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