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故事:风雪中的情与罪
发布时间:2025-03-13 22:58 浏览量:2
腊月二十三祭灶日,寒风呼啸,李大山拎着印有“红星粮站”字样的白面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没膝的积雪,拐进了西头巷子。
王秀莲家歪斜的门框上,褪色的门神被北风肆意地掀起半边,底下用木炭写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几个字若隐若现。他用力地跺脚,试图震落棉鞋上的雪粒子,可那院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却怎么也震不散——秀莲五岁的双胞胎正被百日咳折磨得痛苦不堪。
“这袋精面给娃蒸馍。”李大山把面袋轻轻搁在炕沿,手指不经意间蹭到女人冻裂的手背。王秀莲像被火钳烫了一般,猛地缩回手,蓝布头巾下滑出几绺枯黄的头发,显得格外憔悴:“使不得,上回送的白菜还没吃完......”话还没说完,里屋就传来瓦盆碎裂的声响,她慌慌张张地往里跑,露出棉裤膝盖处磨得发白的补丁,那补丁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李大山默默抄起墙角的铁锹铲雪,积雪下,半截粉笔头赫然露出——那是他上个月来修屋顶时,给孩子们画的识字格。冰碴子溅到窗纸上,映出女人弯腰哄孩子的剪影,她的腰肢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看得李大山心里一阵酸涩。
开春化冻时,村里传出一件蹊跷事:王秀莲家塌了半边的院墙,竟在一夜间被夯得笔直。磨坊的赵老头举着马灯,仔细照着墙根,泥印里混着几根金黄的麦秸——全村只有村长家的谷草垛掺着麦秆。
谷雨那晚,雷声特别沉闷。李大山巡完水渠,往西头晃悠,远远瞧见王秀莲踮脚去够屋檐晾的芥菜干。她那补丁摞补丁的衫子扬起,后腰露出一截月牙形的胎记,像极了当年他娘饿死在炕上时,手里攥着的半块烙饼。
“当心摔着!”李大山下意识地冲过去,托住女人的腰,掌心下的骨头硌得生疼,他心疼不已。王秀莲挣扎时碰翻了腌菜坛,咸津津的汁水漫过两人交叠的布鞋。雷声轰然劈下,土炕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李大山的中山装盖住了窗台上晾的尿戒子,那一刻,时光仿佛凝固。
双胞胎咳血那天,王秀莲跪在村委大院,声泪俱下。李大山攥着公章,心急如焚地要给开特困证明,妇女主任却突然摔了茶缸,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特困户还能顿顿吃白面?”满屋子的眼睛瞬间盯向他衣领下的红痕——昨夜王秀莲咬的牙印已经结了痂,这让李大山有些窘迫。
批斗会定在打麦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王秀莲被按在脱粒机旁,脖子里挂着破鞋,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李大山的媳妇举着烧火棍,当众念出压在炕席底的情书:“......秀莲的腰比河边的芦苇还软......”字迹被孩子的尿渍洇得模糊,却盖不住公章的红印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痛着王秀莲和李大山的心。
最让人揪心的是铁柱。十五岁的半大小子,满脸愤怒地抡起铡刀砍向麦垛,金黄的麦粒如暴雨般倾泻:“爹!你给弟弟们买的止咳糖浆,咋不给我捎本作业本!”李大山的武装带抽在儿子背上,那“啪啪”的声响仿佛抽在自己心上,而此时,王秀莲正把破鞋往井里扔,麻绳勒得她掌心血珠直冒,绝望写满了她的脸庞。
秋收后查账,李大山在粮仓里逮住偷高粱的王秀莲。月光从透气孔漏进来,照见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布袋,活像怀着六个月身孕。“娃饿得啃炕席......”她刚一开口,就被抵在麻袋堆上。陈年的谷壳扑簌簌往下落,李大山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呢喃:“仓库西角第三垛,底下埋着五十斤全国粮票。”
秘密还是败露在了寒露清晨。看库的老头发现麻袋缝里夹着蓝布条——正是王秀莲头巾的料子。李大山被公社带走时,王秀莲正在河边漂洗染血的褥单,河水泛着铁锈色,像极了当年双胞胎咳在搪瓷盆里的血痰,那颜色刺痛了她的双眼,也刺痛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处分决定下来的那夜,大雪封了村路。李大山砸开王秀莲家的门,军大衣裹着个印花铁盒:“明日俺就去水库劳改,这盒酥皮点心......”话音却卡在喉咙里——炕桌上摆着半碗黑面糊,旁边是盖着红章的离婚证,那离婚证像一道鸿沟,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王秀莲抓起铁盒,发疯似地往窗外扔,油纸包在雪地里炸开,露出里头的党费证和粮票。她突然疯了似地扒开领口,胸脯上赫然烙着“破鞋”两个蓝字——是批斗会那晚用钢笔水刺的,那两个字如噩梦般,深深刺痛了李大山。
李大山抄起炕头的剪子就往身上扎,血点子溅在窗花的“囍”字上,那喜庆的“囍”字此刻显得格外讽刺。王秀莲夺门逃进暴风雪时,听见身后传来铁柱的嘶吼:“爹!公社来抓你的人到河套了!”
十年后修村志,这段被简化为:“村长李大山,因作风问题受处分,后在水库抢险中牺牲。”只有守库的老头还记得,那个雪夜仓库西角被动过的麻袋,渗出的是高粱红,还是女儿红,而那些被掩埋在岁月里的爱恨情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人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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