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拥抱炽热夏日

发布时间:2025-07-19 09:17  浏览量:28

晓琳日头刚爬过东边的屋顶,柏油路便泛出一层油亮的光。晾在竹竿上的蓝印花布被晒得绷直,风过时猎猎作响,仿佛在应和天上那个火球的炙烤。有人躲在空调房里抱怨暑气,我却偏爱这赤裸裸的热烈——正如法布尔在《昆虫记》中写的:“夏日的阳光,是万物生长的兴奋剂。”

清晨五点的荷塘最是热闹。露水还凝在荷叶中央,红蜻蜓却已踩着光斑起舞,尾尖一点,便惊得满池绿浪翻涌。穿蓝布衫的老汉划着木盆采莲,带刺的莲茎划过水面,搅碎了满池金光。“这时候的莲子才够劲!”他抛来一颗刚剥的莲蓬,“咬下去咯吱响,苦里带着甜,像极了日子。”忽然想起朱自清笔下的荷塘:“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原来这炽热里的清凉,早被笔墨酿成了甘醇的茶,抿一口,便凉透了五脏六腑。

正午的太阳最是不讲道理。蝉鸣像被点燃的导火索,从树梢一路炸到墙根,连趴在石阶上的老猫都懒得抬眼,只用尾巴尖轻轻拍打着发烫的地砖。我搬了竹床到葡萄架下,架上的绿藤遮出斑驳的荫凉,紫莹莹的果子垂在鼻尖,甜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母亲端来冰镇的酸梅汤,玻璃碗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碰在指尖凉得人一个激灵。“心静自然凉”,她摇着蒲扇笑,“老舍先生都说了,‘夏天给人们种种磨难,也给人们种种快乐’,这点热算什么?”

傍晚的操场总飘荡着冰镇汽水的甜香。穿短裤的少年们在篮球架下奔跑,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滑进裤腰,投篮时跃起的身影,像是要把整个夏天的热气都扣进篮筐。卖冰棍的自行车叮铃铃穿过人群,绿豆沙的甜混着柏油融化的味道,在暮色里酿成独特的酒。我坐在看台上啃西瓜,红瓤里的籽嵌在齿间,甜汁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倒生出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自在。想起汪曾祺写过:“西瓜以绳络悬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原来这炽热里的畅快,从来都藏在最朴素的烟火里。

夜里的热风带着草木的气息。纳凉的老人们摇着蒲扇讲古,说从前的夏天没有空调,却有银河横亘在夜空,牛郎织女的故事伴着流萤,能讲上一整夜。孩子们举着荧光棒追逐,笑声惊飞了石榴树上的夜蛾,翅膀扑棱的声音,倒像是在应和远处稻田里的蛙鸣。我躺在竹席上数星星,忽然记起梭罗的话:“我看到那些岁月如何奔驰,挨过了冬季,便迎来了春天。”可这夏日的炽热,分明比春天更叫人踏实——它不藏着掖着,把所有的光和热都捧出来,让你在淋漓的汗水中,触摸到生命最本真的脉搏。

子夜的风终于带了些凉意。晾在院里的毛巾被吸足了月光,摸上去竟有几分温润。远处的路灯在热气里晃出光晕,像极了奶奶熬的糖水,稠稠的,带着暖。忽然懂得,这炽热从不是负担,而是天地最坦诚的馈赠——它让庄稼拼命拔节,让果子攒足糖分,也让每个认真生活的人,在汗水中尝到甘甜。正如泰戈尔所说:“生如夏花之绚烂。”这炽热的夏日,原是要我们活得热烈些,再热烈些,好让每个毛孔都张开,去拥抱这滚烫的人间。

在这片炽热中,我感受到生活的节奏与自然的脉动。每一个清晨的露珠、每一个正午的蝉鸣、每一个傍晚的汽水香,都在诉说着夏日的故事。人们在炎热中坚持劳作,也在炎热中享受片刻的清凉与欢愉。夏日的阳光不仅照亮了大地,也点燃了人们心中对生活的热爱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