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市场买皮鞋，回到家试穿时，发现袋子里装着一对金蜻蜓

“五万变十万，换你爹十天命，干不干？” 耿国强拎着那对金蜻蜓，站在回收店门口，手心全是汗。老板把电子秤往桌上一摔，金属托盘“咣当”一声，像在催命——岳父还在ICU，一天两千多，大儿子毕业实习要租房子，小儿子高二补课费刚交一半。十万块，够撑俩月，也足够把“骨气”俩字按在地上摩擦。

可把金蜻蜓往兜里揣那一刻，他脑子里闪的却是老婆刘珍珍昨晚那句话：“真卖了，以后照镜子都嫌自己丑。”

刘珍珍是谁？当年厂花，追她的人排到路口小卖部。娘家开小饭馆，独生女，零五年结婚时还戴小钻戒，现在护手霜都买九块九三支的。不是没机会走捷径，厂里主任暗示过“陪吃陪唱”，她回一句“我闺女放学得接”，扭头就走。穷可以，脏不行，这是她的底线。

耿国强最后还是报了警。派出所里，他把塑料袋往桌上一倒，两只金蜻蜓翅膀颤悠悠，像刚睡醒。值班民警扫一眼，小声嘀咕：“老赵头丢的‘救命钱’。”一句话，把耿国强钉原地——老赵头，岳父的战友，当年前线背过岳父半里地，弹片还在肺里没取。金蜻蜓是他变卖全部家当，给老伴换心脏支架的最后筹码。

第二天，老赵头坐着轮椅来，身上那件老式绿军装洗得发白。没多说，先给耿国强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又掏出一万块现金，撂桌上：“先救老班长，利息等我死了再算。”

耿国强没推。他知道，再装清高，岳父的下一瓶人血白蛋白就续不上。晚上回家，他把那一万块码得整整齐齐，用红塑料袋包好，压枕头底下，像压着一块烧红的炭。刘珍珍没问，只把锅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给他，肥肉颤巍巍，灯光下像块小金砖。

后来？岳父挺过危险期，转普通病房；大儿子实习转正，第一个月工资给爸妈买了两双运动鞋；小儿子期中考试，数学从38飙到72，回家喊“爸我以后也学金融”。耿国强夜里蹬自行车下班，路过那家回收店，卷帘门半拉，老板正跟人吵：“金价涨了你又反悔？玩呢！”他忽然笑出声，车铃摁得山响——十万块没要，可心里那杆秤，准了。

金蜻蜓回了老赵头，老赵头回了医院，医院回了岳父一条命，岳父回了闺女一个完整的爹。一圈兜回来，耿国强发现：所谓“注定”，不是横财砸头，而是你在底线前刹住车，命运才肯把真正的路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