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瞳（连载16）

这时候孟祥云的电话又打了回来，说是叫孟嫣然和她一起吃饭。

孟嫣然本想拒绝，但是难得孟祥云主动一次，而且她也想再观察一下孟祥云的那个师兄。

孟祥云和她的师兄吃饭的地点在一家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号称列农风格。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个的小格子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客人，大厅里回荡着轻柔而霏糜的民国音乐，空气中弥漫一股呛人的香水味。”

孟祥云和她师兄柴晓东坐在靠窗的卡座，他们头顶有一盏小菊灯，窗外已经是月上梢头，映着两个年轻男女的面庞，像一对初陷爱河的恋人。

孟嫣然走过去，坐到孟祥云旁边，打了个招呼。

孟祥云不耐烦的看她一眼，仿佛嫌她来的太快。

看孟祥云的表情，明显是并不想叫她来的，那么，想让她来的应该是柴晓东了。

灯光下的柴晓东看着眉清目秀的，脸上还带着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孟嫣然总觉得那笑容很诡异。

柴晓东很热情的推给她一杯热咖啡，冲她眨眨眼“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擅自做主给你点了一份这个店的主推套餐，不介意吧？”

“没关系，吃什么都好。”孟嫣然喝了一口咖啡，苦苦涩涩的。

她说“我很少来这种地方，喝不惯咖啡，有茶吗？”

孟祥云翻了个白眼，低声说“切，老土。”

柴晓东却马上就叫来店家，又要了一壶水果茶。

柴晓东对孟嫣然的殷勤让孟祥云更不高兴了。

不过一会儿，她就被柴晓东的话题吸引，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整个吃饭过程中，柴晓东和孟祥云都在谈论学校里的趣事，两个人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气氛好极了。

梦嫣然插不上话。

她边吃边观察柴晓东。

今天再见柴晓东，孟嫣然觉得他好像正常了一些，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没那么诡异了。

趁孟祥云去卫生间的空档，孟嫣然语气故作轻松的问“小柴，你和我妹是怎么认识的呀？你是哪里人呀？”

柴晓东的眼神在孟祥云离开后就渐渐转到了孟嫣然身上。

他慢吞吞地放下咖啡杯，眼神在昏黄不定的灯光下晃动下有些暧昧，嘴角还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开学就认识孟祥云了，他是我的师妹嘛”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但我接近她…”

他忽然向前倾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嫣然，“是最近的事情了。”

孟嫣然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强装镇定：“最近？为什么呢？”

柴晓东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坐回身去，慢悠悠地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咖啡。

勺子和咖啡杯摩擦发出的声响听在孟嫣然的耳朵里竟像梳子在刮擦桌面。

“姐姐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他抬眼，目光里带着几分戏谑，“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一直在观察我。或者说，观察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孟嫣然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终保持着微微弯曲，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着。

“至于我家嘛，”柴晓东身体又倾了过来，他身后的那片光线有些暧昧地扭曲着，像有另一个影子印在那片阴影里“我家在淮中路126号，你会感兴趣的…”

孟嫣然躲开他的目光，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涌起来。

淮中路126号。

她怎么觉得这个地址那么熟呢？

这个地址果然是熟，就在外卖站的邻街！

小卖铺凶案的中被烧死的凶手姓柴！

听到外卖站的同事介绍这个消息，孟嫣然的手指尖儿都泛起了一阵寒意。

“小红鞋本名叫柴红叶，在街上的理发店上班。

这女子岁数不大，人不简单，在理发店上班没多久就把自己的老娘和弟弟都从外地接过来了，在淮中路上租了处房子，一家人都安顿下来了。”

另一个外卖员接过话“嗨，小红鞋在理发店可没少挣，要不能把老娘和弟弟都弄过来呀。”

他挤眉弄眼的说“听说她是做那个的……腿一张，来钱快的很…”

男人说起这个话题来都兴致勃勃，马上又有一个人加入进来“噢，怪不得小卖部老崔头家不敢要她…”

孟嫣然虽然对那个女鬼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他也不想听到别人这样谈论一个女人，于是打断他们“喂，人都没了，别这样说人家。”

“我可不是瞎说，我去那理发店洗过面的，当时那理发店主还问我要不要高级服务哩。那小红鞋给我刮脸的时候，胸脯都挨着我的鼻子了哈哈哈。”

众人都哄笑起来。

孟嫣然问“他妈和他弟弟都是干什么的？现在还在那住着吗？”

“他妈总是叼个烟卷子，没准以前也是干那个的，看着衣服一副身子柴了的样子。自从搬过来她妈很少出院子，也不爱跟街坊邻居说话。

她弟弟好像是个高材生，在本市上大学，我见过一次，人长的比女孩还漂亮秀气哩。”

原来，这个柴晓东是那个凶手女鬼的弟弟。

他为什么要借机接近孟祥云？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变成了鬼吗？

还是他的姐姐已经变成了他？

他们姐弟俩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呢？

……

太多的疑惑。

孟嫣然觉得，她必须要弄清楚。

孟祥云可是她的亲妹妹，虽然这孩子有的时候傲娇的过了头，不把她当个姐姐看，可是她们毕竟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呀。

当孟嫣然站在淮中路126号门前时，一股混合着腐朽与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建筑是一处待拆迁的平房。

因为久不住人，与其说是一处宅院，不如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

院墙破败不堪，布满爬行的苔藓，有几处墙皮已经剥落，甚至墙体略有坍塌，坍塌处长满了荒草。

看来自从小卖铺惨案后，女鬼“小红鞋”的妈妈和弟弟也搬离了这里。

生锈的铁门处虚虚挂着一把锁，锁扣是开的，并没有完全锁死。

这条巷子里的平房都是待拆迁的状态。所以光天化日之下，虽然阳光猛烈，但由于小巷里一个人没有，孟嫣然还是感到有点怕。

她沿着铁门的缝隙往房子里看去。

院子里堆满破旧的家具和野蛮生长的荒草树木，角落里有一口废弃的大水缸裂了道长长的缝，猛一看像一个人脸咧嘴在冲她笑…

孟嫣然赶紧把脸从铁门的缝隙间撤回来。

她犹豫着，要进去吗？

柴晓东告诉她家里的地址，是随口一说还是要引她到这儿来？

突然，有一只手扒到了她的肩上。

孟嫣然啊的一声跳起来，身后传来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