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趟开启的“盲盒”之旅

发布时间:2025-12-17 14:03  浏览量:1

医院产科的走廊总飘着消毒水和奶香味儿的混合气体,护士抱着刚洗干净的小肉团出来时,家属们的反应比中了五百万还夸张——明明这小祖宗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却被夸成“天庭饱满”“眼神灵动”。我总觉得人这辈子的开场特像拆盲盒,你压根不知道到手的是爱哭鬼限定款,还是沾床就睡的隐藏款,唯一确定的是,这盒子一旦拆开,就没有退换货的余地。

小时候总盼着“拆”到下一个年龄盲盒。六岁盼着七岁,因为能背上带卡通贴画的书包;十二岁盼着十三岁,觉得“teenager”这个词念起来就带股酷劲儿;十八岁拆到成年礼,攥着身份证直奔网吧,结果被网管一句“满脸稚气”怼得怀疑人生。那时候的时间像奶奶纳鞋底的线,抽得老长,总觉得“老”这个字是刻在墓碑上的,离自己比火星还远。

第一次直面“老”的暴击,是在菜市场撞见邻居张爷爷。前两年他还能追着小贩砍价,声音洪亮得能震飞菜叶子,那天却拄着拐杖,连挑西红柿都要颤巍巍摸半天。更扎心的是我妈,前阵子翻出她年轻时的照片,烫着大波浪穿着喇叭裤,比现在的网红还时髦,可如今她对着镜子拔白头发的频率,比我刷手机的频率还高。有次她指着我的黑眼圈说“熬夜伤身体”,转身就忘了刚放哪儿的老花镜,最后发现架在头顶上,自己笑得直拍大腿:“这脑子,比漏勺还不管用。”

“病”这东西更像不请自来的客人,还专挑热闹的时候登门。上次公司年会我刚换上礼服,急性肠胃炎就把我撂在了厕所,听着外面同事K歌的声音,我蹲在地上跟肚子商量:“咱能等我领完奖再闹吗?”它偏不,愣是让我在医院挂着吊瓶跨了年。后来才发现,身边人都有类似的“倒霉经历”:程序员小李写代码写到凌晨,颈椎病犯了只能歪着脖子敲键盘;做老师的表姐改作业改到眼花,把“小明”写成“小日月”,被学生笑了半学期。病就像个严格的管家,总在我们忘乎所以的时候敲敲桌子:“喂,别瞎折腾,身体才是你的老板。”

至于“死”,以前总觉得是恐怖片里的情节,直到爷爷去世。那天我捧着他常看的那本《三国演义》,发现书里夹着他年轻时和奶奶的合影,背面写着“1958年秋,与亲爱的”。葬礼上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姑姑们聊着爷爷生前的趣事:说他退休后学钓鱼,钓了半天钓上一只破鞋;说他偷偷给重孙子买糖,被奶奶骂“惯坏孩子”。阳光透过灵堂的窗户照进来,尘埃在光里跳舞,我忽然觉得,死亡不是消失,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待在我们身边——就像爷爷的声音,会藏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里,藏在我们谈论他的笑声里。

前几天在公园看见个老太太,推着轮椅上的老爷子晒太阳,老爷子手里攥着个橘子,剥好了一瓣一瓣往老太太嘴里送。老太太嫌酸,皱着眉推他的手,老爷子就像个讨赏的小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忽然明白人生这趟盲盒之旅,重要的不是拆到什么牌,而是怎么把手里的牌打得热闹。

刚出生时我们攥着拳头,好像要抓住全世界;老了以后我们松开手掌,才发现最该抓住的是身边人的温度。生老病死这四件事,就像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看着沉重,其实都是生活的常态。与其愁眉苦脸地担心下一个盲盒是什么,不如笑着拆开眼前的这一个——毕竟,就算拆到酸橘子,也能在酸得眯着眼睛尝出点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