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自己也找回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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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求求你，去上学吧”。这句话，他们说了731天。

然后，他们闭嘴了。女儿，得救了。

这不是虚构，是同学一家的亲身经历。

两年前，建业心里揣着一个不敢跟任何人说的念头：他觉得这个家，快被女儿“拖垮”了。

他和妻子都是体制内的，安安稳稳。女儿晚晚从小就是他们世界的中心。学钢琴，他风雨无阻接送；想吃什么，多晚都去买。直到高二，女儿渐渐变得情绪化，经常发脾气，有一天，晚晚说，妈，我喘不上气，我一进学校就头疼。

起初，他们以为孩子娇气，闹情绪。哄着，劝着。再后来，晚晚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经常半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睁着眼睛到天亮。

折磨人的夜晚

医生诊断：轻度抑郁，伴有焦虑和躯体症状。从此，这个家就像一艘大海上迷航的船。

战斗开始了。夫妻俩分工，妻子负责查资料、找名医、挂专家号。建业负责后勤和“情绪监测”。他手机里多了无数个备忘录：“晚晚今天笑了两次。”“晚晚睡了1个小时。”他像个侦探，捕捉女儿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然后上报给妻子，两口子再分析、开会、制定下一步“治疗方案”。

他们带晚晚跑遍了北京、上海、广州的医院。中药西药，心理咨询，物理治疗。家里飘着药香，也飘着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压力。积蓄像水一样流走。更累的是心。

最绝望的时候，是高三彻底休学后。晚晚昼夜颠倒，白天拉紧窗帘昏睡，晚上睁着眼到天亮。建业也失眠，坐在阳台，一支接一支抽烟。他盯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心里悲哀到极点：我前世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了？这孩子是不是来讨债的？念头一出来，他又被巨大的罪恶感淹没，痛苦得揪自己头发。

当父亲的几乎痛不欲生

转折，发生在一个特别普通的早上。

那天建业又要请假，陪晚晚去省城复诊。领导拍了拍他肩膀：“老林，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这样把自己熬干了，孩子就能好了吗？”

这话像根针，扎醒了他。他忽然想起，最近一次带晚晚看病，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看完一堆报告，慢慢说：“家长啊，有时候你得往后退一步。你绷得太紧了，孩子连喘气的地方都没有。她不是你的项目，她的病，也不该成为你生活的全部。”

回家路上，他第一次没在心里盘算怎么跟女儿沟通病情。他看着车窗外的车流，想起自己年轻时爱踢足球，爱看历史书，想起和妻子刚结婚时，两人经常周末去看场电影。这些，如今都丢了。

那天晚上，他没去敲女儿的门汇报第二天行程。他翻箱倒柜，找出了落满灰的跑鞋。第二天早上，他换上鞋，对妻子说：“我去跑跑步。” 妻子诧异地看着他。

他开始了找回自己。他回去上班了，跟领导说，以后尽量不请假。晚上看《明朝那些事儿》，看到有趣处他忍不住哈哈笑。周末，他问妻子：“好久没去看爸妈了，咱们去一趟？” 对晚晚，他说：“闺女，你自己安排，需要我们就说。”

晚晚起初有些无措，好像习惯了被“重点看护”，突然被“放养”了。建业真不管了。他只在她主动找他说话时，认真听，简单回应。不再长篇大论，不再追问“为什么”。

有一天，他下班回家，看见晚晚居然在厨房，笨手笨脚地煮面条。糊了，还打了鸡蛋。建业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只笑笑：“闻着挺香，给我也来一碗。” 那碗糊面，是他吃过最美味的晚餐。

后来，晚晚开始自己预约心理医生。再后来，她说想试试去一个高考补习机构听听课，只听，不压力。建业只说：“好，钱不够跟爸说。”

去年夏天，晚晚参加高考，考上了一所普通的本省大学，建业亲自送女儿到学校。在回家的火车上，他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不是悲伤，是一种巨大的、迟来的疲惫和释然。

终于熬过那段黑暗

他终于明白，有些黑暗的隧道，父母只能送到洞口。里面的路，必须孩子自己走过去。而父母能给的，不是手电筒，不是推背的手，而是洞口始终不灭的、温暖的光，和一份“你慢慢走，我在这里”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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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指笺拾光，喜欢写作的自媒体人，分享各类尘世生活、情感故事